顧時歡直起上身, 將剛才的彆扭小心思收了起來:“那你怎麼說的?”
“我告訴她了。”
顧時歡幾乎跳起來:“你告訴她了?!你怎麼可以告訴她?!萬一……”
萬一太子派人去殺人滅口怎麼辦?
沈雲琛勾了勾唇角, 目光如炬:“我只怕沒這個‘萬一’。”
顧時歡先是一愣, 隨即將事情往腦袋裡過了一遍, 才緩緩笑開。也是, 萬般供認不如抓個現行, 如果張滄延誤軍情一事真是太子指使的, 那太子知道了張夫人的下落,必定會想方設法除掉她……若是讓沈順和親眼看到這一幕才叫有趣。
她在燭光下專注思考的眼神,就像山洞裡燃燒的火把一樣亮堂, 將沈雲琛的目光牢牢地攥住了。
一時兩人都沒有說話。
“哼!”許久,顧時歡突然哼了一聲,卻是對著沈雲琛的。
沈雲琛失笑, 他何時又惹惱她了?
顧時歡伸出雙手左右捏著他的臉, 牢牢地盯著他的眼睛。記得第一次這樣捏他的臉,他們都還是新婚的“陌生人”, 彼時她回過神來使勁在心裡暗罵自己糊塗。而現在她已經駕輕就熟, 動不動就愛捏他的臉, 就像他動不動愛親她的額頭一樣。
“隨身攜帶的玉佩, 你怎麼說送人就送人了?”她問。
她仍舊有些介懷, 因為在話本子裡面, 出現諸如玉佩、繡鞋之類的,那九成九都是公子哥與嬌小姐之間的定情信物。他這樣輕易送出一塊佩玉,送人的物件還是顧時初, 就像一塊疙瘩一樣出現在她心裡。
沈雲琛怔了一下, 卻笑:“只是一塊玉佩而已,多大點事兒。”他揉了揉顧時歡的腦袋:“府裡不知存了多少塊玉佩,對我來說,這一塊與那一塊並沒有任何區別,不過曄兒喜歡,我就給了。換成其他玉佩,我也一樣給。你想到哪裡去了,嗯?”
顧時歡有些被說服了,嘴裡還是犟道:“那我改日把麒麟玉佩也送人罷。”
沈雲琛猛地握住她的胳膊:“不許。”
顧時歡挑釁般地挑眼問:“為何?”
沈雲琛也想不明白,只說:“不一樣的。”
顧時歡卻有些隱約地明白了,她狡黠地笑起來:“因為……麒麟玉佩算是咱們的‘定情信物’對不對?若是沒有那塊玉佩,保不準你現在還娶不著媳婦兒。”說完,她還怕沈雲琛不懂似的,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十足地不要臉皮。
沈雲琛卻被逗笑了,伸出手將他的媳婦兒攬進懷裡:“對,你說得對。”
顧時歡也張開雙手擁抱住他堅實的胸膛,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淺淺地呼吸著。她發覺她現在越來越喜歡與沈雲琛擁抱了,也越來越不害臊了,明明穿得這麼少,還與他貼身相擁……
想到此處,顧時歡又想起昨晚眼前這男人不解風情的樣子,仍舊氣得牙癢癢。她壞心暗起,更加貼近了沈雲琛,還故意在他懷裡動了動——
反正她就不害臊了,怎麼著。
聽到沈雲琛猛然加重的呼吸,顧時歡翹起嘴角,又貼著他動了動,嬌柔地喊道:“阿琛……”
沈雲琛的嗓子喑啞了:“嗯,怎麼了?”
“沒什麼。”顧時歡最後蹭了蹭他的胸膛,從他懷裡抬首,笑得特別純良,“該睡覺了。”隨後毫不留情地推開他,轉身進了被窩,只留下一個纖細的背影。
沈雲琛啞然失笑,最後被打敗似的搖了搖頭,這小姑娘方才分明是在勾他,大抵是因為昨晚的拒絕果真惹惱了她罷。
可是她不知道,像她這樣又可愛又美麗的小姑娘,天下有幾個男人拒絕得了?
若不是顧慮到她的腳傷,他恨不得立時——
不、不能再想了……他用含著千般無奈又萬般寵愛的眼神溫柔地看了她片刻,才轉身走出了房間。
今日又得洗冷水澡了。
他又惱怒起自己來,若是那一天早點趕到,現在早已經抱著熱乎乎的嬌嬌,在熱乎乎的被窩裡,做熱乎乎的事……
呼吸陡然一重,沈雲琛腳下加快了步伐,往浴堂走去。
昨晚看到沈雲琛倉促離去的身影,顧時歡縮在被窩裡幸災樂禍地笑。然而今兒早上看到沈雲琛的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緋紅,顧時歡卻是笑不出來了。
她沒想到沈雲琛那麼好的身板,竟然也是會生病的。
她後悔地垂下腦袋,懊惱不已:“早知道就不逗你了。”
沈雲琛已經起床穿朝服了,聞言回過頭笑睨著她:“你再多逗我幾次也無妨,我以後……討回來便是。”
大白天的,羞恥心全回來了,顧時歡登時紅了臉,不服氣地嘀咕道:“誰叫你自己,非要大晚上地去洗冷水澡……”
聽齊安說,有時候沖洗還不夠,沈雲琛這混蛋還會將自己浸在冷水桶裡泡一陣,不過就仗著自己身體底子好,這下可出問題了吧——
顧時歡抬起眼皮偷瞧他,正撞上他哭笑不得的目光,連忙又縮回眼神,低聲問:“要不然……今日告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