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宴望著她,目光滿覆憐惜,同時他的思緒也飛散開來。
玉合歡的情況同他的阿姐初辰極其相似,初辰是海後在一次隨軍征戰時,過度釋放靈力導致胎兒提前甦醒,不得不在白骨堆裡生下來的孩子。
初辰自誕生起就滿覆戾氣,少有雌性鮫人的柔美,因此初辰從小就特別注重儀態培養。
但她那好戰的性子,豈是脂粉釵環可以稀釋的。
初宴記得有一回他得了敵方的降書,這是他首戰告捷的見證,他懷揣著降書一路小跑到阿姐的寢殿,卻見到母妃正揮舞利劍,一劍斬碎了阿姐的戰鎧。
他從未見母妃發這麼大火,驚得收緊抱著降書的手臂,捱到琉璃柱後聽內殿的動靜。
“母妃!為何只有雄鮫可以在外征戰,我們雌鮫就只能在海國王宮裡織綃描妝,享受著他們打拼來的盛世繁華?”
王后怒極,音量也拔高不少:“還盛世繁華,你出息了是不是?我們鮫人是海族最唯美的存在,身為雌鮫,紅妝盛顏是上蒼賦予我們的天賦,必須珍惜!”
初辰禁不住連聲冷笑:“母妃,因為我們生得美,我們就只能當花瓶,我們就只能毫無建樹,我們就只能做依附雄鮫的無能之輩……”
玉合歡本就懷疑初辰就是同錦嵐暗中聯絡的海族,但先前她一直沒有見到初辰的回憶影像,她就沒有貿然下結論。
“原以為鳶尾是海國最颯的女強妖,沒想到初辰阿姐更是巾幗不讓鬚眉。”
她微微俯頭,目光也微微下移了一些。
她還沒驚歎完,只聽回憶鏡裡傳來“啪”的一聲掌摑,接著聽到快步小跑的腳步聲,她的目光又回到回憶鏡上。
“阿姐。”初宴三步並做兩步跑到阿姐身邊,雙手扶在阿姐肩上。
初辰可是那年海國最強女戰士,這一個掌摑對她來說就像是微風拂面一樣,她不怒不懣,都沒有伸手去撫臉,目光滿覆堅定:“母妃,我一定會重回戰場。”
“阿姐。”初宴又喚了一聲,他這會兒剛從戰場回來,臉上的血漬都還沒擦拭掉,戰場有多殘酷他再清楚不過。
“你是不是也想勸我別上戰場?”初辰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身為他的阿姐,初辰很清楚初宴現在肯定又在胡思亂想,生怕說錯話惹阿姐更加不快。
初宴點了點頭,依舊沉默,扶在阿姐肩膀上的手放下。
想了好一會兒他才說:“若是阿姐想摸劍了,只要我在海宮,隨時都可以陪阿姐操練。”
“阿宴啊,你向來都是個心思細膩的,也很會說話。你這一句只要你在海宮……看來你還是站在了母妃這一邊。”
初辰仰頭嗟嘆一聲,雙臂繃直向下,雙拳攥得指關節都在“咯咯”作響。
“盛怒之下,面對他卻能當即恢復平和語態,阿姐對他真的很好。”
回憶鏡外的玉合歡也輕嘆一聲:“難怪初逢那日,他望著大海追憶阿姐時那麼哀傷。”
“阿宴,你是海國戰士,閒暇時應多研習戰術,莫要浪費時間在阿姐身上。阿姐無戰不歡,這點你知道的。阿姐定會重回戰場。”
初宴沉默了,把降書系在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