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到這裡,初宴雙瞳猛然一縮,單眉蹙起:“合歡,你可還記得那時在困龍島,我繼母和繼弟出現在那個山洞裡?”
玉合歡點頭,忽而也似想到了什麼。
“我當時覺得他們挑起你怒火的方式有些難以理解,現在想來……這很可能是……”
初宴再度攥緊掌心,幾乎一字一句道:“是阿姐設的局。”
再道出那一句話時,他眼瞳中所有的山河清明驟然都覆上氤氳,那深不見底的霧靄遮天蔽日般吞噬盡他眼中所有的光芒。
玉合歡怔住,她深知阿姐是他最深的那一道傷,但現在卻極有可能變成他一生中最大的笑話,最虛妄的空想,對於他此刻的心情,她感同身受。
長宮的天從未有過陰晴變幻,但此刻卻淅淅瀝瀝下起雨來,這雨不大,卻似一柄柄柳葉刀,落在人身上時似能刺穿人每一寸靈脈。
一如六年前海岸初見時那樣,他仰起臉來,雨滴落在他的臉頰和鼻尖,最後從他下頜滴落,那一頭灰藍漸變的長卷發,此刻覆了雨水,也朦朧了原本的顏色。
玉合歡抬手接了兩滴雨,面色陡然一沉。
這不是心境化雨。
“小心!”玉合歡眼疾手快,忽而化臂為枝,她的身軀還來不及變幻,只得弓起脊背,整個人呈半圓弧狀,不由分說一把拽過初宴,護在自己花朵零落的枝下。
玉合歡緊閉雙目,準備承受那毒雨打在脊背的劇痛。
然並無痛感襲來,背後傳來一陣寒氣,她陡然睜眼,卻見初宴又先她一步,雙手隔空環住她的腰,從他背後延展出冰藍色華光,化尾護住她的脊背。
“是天帝淚。”初宴承接下毒雨,面上並無顯出半分痛苦的神情,點破這雨從何來時,面上更是一臉淡漠。
“何為天帝淚?”這對他而言是個久忘拾起的名詞,但對玉合歡而言卻陌生得很,雖不清楚天帝淚是什麼,但聽名字這似是個殺傷力不小的元素。
“天帝落下的淚。”初宴又是一臉平靜道。
這解釋……玉合歡感覺自己身前橫著的似個傀儡,沒有痛感,甚至情緒起伏,甚至連他眼瞳中時而深邃時而狠戾的光芒都一併消逝。
“阿初?”玉合歡顫聲呼喚一句,她真不想再提及這個名字,在尾聲時聲音不自覺地斂去半分,果然不出她所料,初宴在聽到她這一聲呼喚後,木訥訥地移目看了她一眼。
那張曾鐫刻過無盡悲歡的面容上,現今沒有一絲波瀾。
玉合歡雙瞳打顫著左右微微偏移,望著眼前傀儡似的新婚夫君,她竭力壓制自己逐漸加重的呼吸,又努力收緊眼角才沒有落下淚去。
“天——帝——淚!”此時周遭除了這詭譎的天帝淚,再無其他靈力流,玉合歡初步斷定,把生靈變成傀儡,是這天帝淚的靈力效用之一。
只是不知道初宴這樣的情況會維持多久……倘若是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