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是真不忍心對眼前的女子出手,那個同她一樣也叫阿玉的女子。
只見那女子面色慘白若紙,箭傷很深,直接劃破她內外層肌肉組織,微躬起的手肘節骨斷成兩段,那女子一揮臂,這骨頭還在裡面晃啊晃的,甚是可怖。
那女子都傷成這樣了,那就點到為止算了,阿玉轉念一想,心又放軟了,思忖著也別點了,直接為止吧。
阿玉偏頭偷瞄一眼撫琴仙人,那仙人眉眼同阿初紫硯別無二致,不同的是阿初和紫硯的妝容都偏柔,流暢的線條除了鼻樑那道凌厲的彎拐之外,那長眉星目皆似水墨暈染開的一樣。
倒是這撫琴仙人,除卻這一身月白色裡衣外覆灰紗罩衫的長袍,還顯出幾分謫仙柔美以外,其餘多少都顯著些戾氣。
長眉橫斜入鬢,那雙眸時刻都撐著,同他對望的那一刻,阿玉忽然有種錯覺感覺,他似乎一閉目這整個世界就會天翻地覆似的。
阿玉並不知曉,事實其實就是這樣。
這是後話了,眼下阿玉要趕緊想出一個方法,既不能太過扭捏,不能讓旁人瞧出她不是墨客,但也不能真的跟眼前這位重傷的姑娘比武。
阿玉一時也沒有想出什麼好法子,倒是那姑娘心急得很,阿玉思索的當口,那女子已經偷偷瞧了撫琴仙人的背影好幾眼。
從她一端釘在撫琴仙人身上,另一端卻遊離在她自己和阿玉之間的目光中,阿玉瞧出姑娘多少有些心儀那撫琴仙人。
“這裡就我們倆是女……不是,我是說我瞧得出你的心思,不過你也不用以這麼極端的方法去吸引他的關注,你都已經受這麼重的傷,應當好生將養才是……”
好險好險,差點忘了她現在在他們眼中不是阿玉,而是“墨客”,還好反應快及時住嘴,不然可真要穿幫了。
那女子一點兒都不領情,語態淡漠:“墨客大哥,請賜我一滅。”
“賜我一命?這是什麼說法?懂了,應當是想讓阿玉手下留情,又礙於心上人在這兒,她不能明言,是以就只能含蓄表達吧。”
阿玉淺望女子一眼,篤定地頷首,對自己的判斷十分自信。
“墨客大哥,請。”不得不說這女子的細心程度和阿玉還真有得一拼,為了讓“墨客”放棄不該抱的幻想,又不至於同墨客的關係崩裂,她當即改口稱其為“大哥”。
話音剛落,那女子就率先出招,招招致命,最後她大展雙臂,萬千花刺自她背後迸發出來,在他身後先圍成一個環兒,空中停滯須臾,那些花刺末端尖微顫,暗中蓄力,待時機成熟,花刺尖端齊齊調轉方向,瞄準阿玉萬箭齊發。
這是要給她來一場萬箭穿心?
這個叫阿玉的姑娘還真是執著到偏激,為了在心上人面前爭光,竟然不顧自身傷勢,拼盡全力應戰,甚至連她“大哥”的性命也罔顧了。
算了算了,反正這丟的也不是她阿玉的臉,倒是這墨客,也不知道這個倒黴鬼,看到這具借了他形貌的身軀,此刻正四仰八叉地伏在地上,整個人都陷到地縫裡,天界雖然沒有塵埃,但這些碎石瓦礫覆了他一身一頭,他渾身上下,僅有一根呆毛躲過了地縫的淪陷。
阿玉釵彈鬢松,唯一還能凸顯其不屈品格的,也唯有那根傲立於頭頂的呆毛了。
下一瞬,那女子掌心一覆,光華自她掌心飛出,壓倒那呆毛就跟壓倒一根稻草那樣輕而易舉。
“大哥你的實力遠不止這些,我們重新比過,這次你不必讓我。”
阿玉在心底無聲苦笑。
這姑娘傷得這麼重,要是阿玉實力允許,她一定會讓的,但是現在的事實卻是阿玉已拼盡全力,可還是慘敗在那姑娘的掌風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