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柄以青色為主色調的油紙傘,煙青色的傘面上沒有圖案,青色同灰色相融,暈染開新的色彩,輔以天青色的傘骨,宛若水墨。
最吸睛的當屬這傘頂那片青色的金屬片,同樣無雕飾,其芒依舊流光溢彩。
現在不是欣賞靈寶外觀的時候,阿玉悄然淺探了一下這傘蘊藏的靈力,驚覺自己竟無法探清來源,只覺得有三分熟悉。
阿玉本是要趕他走的,但後來一想這塊不是她的地盤,再說紫硯在眼皮子底下,總比在暗處要來得安全。
想到這一層她剛準備脫口的驅趕之言當即收了回去,阿玉的目光不禁又聚焦在他身上。
他的動作不似先前敏捷了,甚至每做一個細節動作,都會怔上個半拍。
這又是在耍什麼把戲?
阿玉怒上心來,目光更聚集了,這一聚,阿玉留心到在紫硯的手腕上,有一道淺淺的疤痕。
透過阿初的清明瞳,阿玉探出這疤痕起先很深,深到裡頭的白骨都能瞧見半截兒,且這道傷口癒合至少經過了五六個天日,也就是約莫現今天界的三十多個晝夜。
但現在這疤痕卻僅是淡然一瞥,同膚色極為接近,若非是阿玉的目光太過聚集,尋常這麼瞥一眼,都不一定能瞧見這疤痕。
阿玉不喜心中存困頓未解,她問起疤痕的由來,紫硯卻沒有正面回答,僅是自囈似地來了一句:“不喜歡的人受再重的傷,又有什麼緊要呢?”
“什麼?”阿玉很煩紫硯和阿初動不動就自怨自艾,自怨自艾也就罷了,關鍵是聲音還極輕,她跟本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
趁著阿玉這一瞬間的恍惚,紫硯迅疾回身,身子同地面形成一個斜角,左手探出兩指,一道靈光射中擱置在地上的傘,抄起,再後手畫一道圓弧,自己一個箭步衝入圓弧範圍,左手依然比著劍指,右手卻握住傘柄,最後身子一旋,傘面流轉處,現出另外半道圓弧。
畫地為牢?
不知為何,阿玉的心中陡然蹦出這一個詞來。
“風雨大,到傘下來。”這一句話顯然不是什麼勸說,而是伴著動作的一個配音而已,完全不待阿玉拒絕,紫硯左手攤開,又一閃身,他的左手已經託在阿玉後腰。
“放開我。”阿玉最不喜被人毫無徵兆地撩,更何況這個物件還是曾欺騙利用她的人。
“阿玉,不要亂動,一會兒就好了。”又是一聲極輕極輕地夢囈。
阿玉驟覺自己的身軀仿似承載了開天闢地的力量,但她卻無法轉化這些力量為自己所用,相反這些力量還禁錮著她,她的每一寸靈脈都在隨之躁動。
“阿玉,忘記你看到的所有古鑑畫面。”這一句叮嚀倒是很清晰,也夠大聲。
紫硯重複了兩遍後,驟然放開阿玉,整個人向後滑行數尺,最後單膝觸地,一隻手掌撐住地面,這才維持住身形。
他這一後撤,所有發力都擊中在撐地的那隻手上,衣袖也往上提了一些,那道疤痕也完全暴露在阿玉的視線裡。
“阿玉,到傘下來。”他被不明靈力流擊中心口,一垂首,乾咳數聲,阿玉差點兒以為他要當場吐血,但紫硯在短暫喘息後就抬起頭來,重複了一句方才的話。
這把傘一定有端倪。
他為何要她忘記透過古鑑看到的畫面,不管這些畫面裡記敘了什麼,但有兩點可以肯定,其一,這古鑑裡記載的內容一定同她有關;其二,古鑑內可以隱藏著破陣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