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宿命終非草木,轉機或困局,皆離不開情之一字。
阿初雙瞳微瞠一記,欲言又止,他的手指繃直又蜷緊,眼神光如殘燭忽閃忽爍,一雙劍眉緊促後又微展,他身上的魔氣也時強時弱。
“阿初,不要放棄自己,更不要傷害自己。”
小歡兒雙手扶住他的小臂,已拼盡全力,她發力的雙手都開始微微顫抖,聲音更是顫慄到無法連貫,她太想救阿初了,可她也不是聖人,自也躲不掉關心則亂的怪圈。
阿初體內的魔實在是太會利用人性缺陷,它吸攝盡小歡兒所有的惶恐不安,並且全部都回返到阿初心裡。
他也知道自己不該伸手去抓住小歡兒,可他就是控制不住。
“抓緊她,帶她走。”
“放開她,保護她。”
這兩個聲音幾乎同時在他的心裡炸響,若將其中一個比作霹靂,那另一個就如同驚雷,不摧毀他的所有心理防線誓不罷休。
許是方才替他療傷的緣故,這兩道心聲,小歡兒探聽得一清二楚。
阿初終於崩潰,他雙目漫起猩紅,那是世上最熾熱的紅,他的眼中沒有星辰大海,卻生長著彼岸花萬頃,暈染過他眼中整個山河清明的世界,末了徒留肅殺之氣。
“你方才已答應我,願陪我去我想去的所有地方。怎麼?想反悔?還念著你的玉團營,念著你玉將軍的榮光不願放手嗎?那我呢?你究竟有沒有念過我?哪怕一瞬間,啊?”
阿初的質問亦似驚雷霹靂,一聲聲,一字字,炸響在小歡兒心裡。
她心中的波瀾平靜,甚至曾鶯飛燕舞的世界,霎時徒留一片廢墟。
殺氣,是殺氣。
可他體內為何會有如此強烈的殺氣,難道僅是因為入魔?
“阿初,你怎麼了?你要控制你自己,你不是還要同我一起回海嗎?我陪你去,你去哪我都陪你去,你快醒過來!”
小歡兒放手,轉而捂住他的兩側太陽穴,繼續重複著方才的話,忽覺脖梗一陣疼痛,一道冷風掠起她耳畔的碎髮,接下來咽喉便被他牢牢鎖住。
“紫霧海,清輝寒,誰引君顧盼……”
沙啞的聲音哼唱起婉轉的歌,小歡兒被扼住咽喉,無法順暢提氣,她的眼角旁側都爆出青筋,再啟唇,聲音又沙啞了好幾個度,她接著斷斷續續清唱道,“一杯濁酒換汝安……”
“你接著唱。”阿初眼瞳中殺氣未退減半分,僅是聲音放柔了一些,“我,很喜歡聽。”
阿初語畢,微微一勾單側唇角,放開扼住她咽喉的手。
“什麼?”小歡兒心裡一怵,咳了幾聲,竟然整個脖子連帶著半側臉都憋得通紅。
不應該是這樣,不應該有害怕的感覺,他可是阿初,他不應該是令她心生不安的存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