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救命稻草。
玉將軍有一個致命缺陷,她是人族,通常也是以人的慣性思維來想問題。
譬如在她才在對戰的敵軍裡見過鮫人,這會兒看到鮫人尾,她怎會有得救的感覺?
一隻手輕輕柔柔地攬住她受傷的肩膀,極速下墜時,對方也沒有看清,不小心就觸到了她的傷口,可玉將軍並沒有覺得疼。
直至墜地都沒有。
只聽“啪噠”一聲,冰面被撞裂的聲音混合著鮫人尾墜地的聲音,玉將軍留心到她是被整個兒卷在尾巴里,而“救”了她的那隻鮫人,在用尾巴托住她後,才鬆開攬著她肩的手。
極傷即愈。
這是玉將軍遇到他後,唯一的感覺。
“啊,我認得你,你是玉將軍。”
他雙手攬住玉將軍的肩,迫使玉將軍也僅能目不轉睛盯著他。
那是怎樣一雙清澈的眼瞳,瞳中有繁星萬千,又有流水潺潺,他的瞳孔本是漆黑的,卻泛著隱隱幽幽的冰藍色微光,就像如藍色海洋的冰糖,微甜又微深邃。
就是這樣一雙眸,似星鑽,爍得玉將軍移不開眼。
這隻鮫人話還真多,見她不回應,她還是說個不停,他雖然話多,但都不是廢話,都是玉將軍想要了解的訊息。
“我叫紫硯,是天族豢養的活靈。原本天族是想造一片供同我一樣的族群生存的地方,但又不放心,是以他們造出一件神器,外宣稱可庇護一方生靈,實則是天族的窺探法器,此器需要活靈方能正常運轉,是以天族就收容了我。”
“為何要對我說這些?”玉將軍不明白,他們才見第一面,他何以要將一切都和盤托出?
“活靈的壽命是有時限的,我想在我有限的生命裡,像玉將軍一樣,活成自己想要成為的樣子。我出現在這裡並非是偶然,而是一直隨行在將軍看不見的地方。”
伴隨著亂石飛沙的這些年,玉將軍早已拉滿警覺,她才不會如此輕信這隻鮫人說的話。
玉將軍一手撐地,驟然彈身而起,另一手攥住紫硯的一隻手腕,整個人就像日晷的指標,從他身側斜掠過,折過他的手臂,反制住。
“啊,疼疼疼!玉將軍,我說的都是真話。”
他哭喪著臉,扭頭衝玉將軍,飛快眨了幾下眼睛,還嘟起了唇。
傳聞鮫人野性嗜血,可眼前這隻,他這是在撒嬌,告饒,乞憐?
玉將軍正這麼想著,紫硯還配合地擺了擺尾。
小兄弟,你不是狗好嗎?
許是瞧懂了玉將軍心中所想,他正準備扭轉回正常的神情,忽然他瞳中的冰藍色光芒一閃,緊接著他的眼神也凌厲起來:“有危險正在逼近。”
忽覺掌心中淌過一陣冰涼柔軟,再一抬眼,紫硯不知用何種方式已掙脫開她的反制,玉將軍身受重傷,靈力受限,因此她僅調動起足夠自衛的力量。
冰藍色的水流似游龍,掠過她的眼前,又幻化回紫硯的模樣,他雙拳緊握,雙臂抬到與肩齊平,他淺天藍色的衣袂翩然,他在風中的影,就像是一座至美的箜篌。
那份美麗不僅存於表象,而是他的髮膚甚至每一寸脈絡,都在熠熠生輝。
在極其短暫的靜謐過後,四面響起的爆破聲,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