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宴聞言,眼瞼微微上移,雙手緊貼裙縫,攥衣襟在手中。
“合歡,是為了救我……”
瞧他這猶疑不決的性子真是難忍,明明心裡已如明鏡,偏要旁人將這答案道出,他才強迫著自己去相信。
左右她璞玉也再不是從前那個單純無邪的小石靈,那就在這情傷難愈的痴情人心上再撒一把鹽又何妨。
“不錯,她就是為了讓你活下去,才犧牲自己。”
芳落可忍不了這一兩句話就可以說清楚的事情,他們這來來回回,相信又否決,否決又相信。
翎羽攻擊停止,芳落高舉玉合歡的靈在手中:“鮫人,天后要的從來都是你的全副靈力,若你肯獻出你的力量,我或可助玉合歡重生,我不具神力,所以此番成功的機率是……”
在斂了翎羽攻擊大陣後,芳落忽又變得同尋常一樣,執事嚴明,但又並非真的冷血無情。
不算芳落與玉將軍的交情,單就僅見到初宴這頹然的模樣,芳落也終是於心不忍,她也不打算騙他,畢竟助人復生一事,芳落也並無多少把握。
細想這一路走來,芳落已利用他們太多次,這一回,不管她的使命能否達成,芳落都不想再欺瞞他們一星半點。
“適才我也不知自己怎麼了,可我再不想騙你,我無法保證定能救活她,但我會盡力……”
芳落言猶未盡,卻聽他堅定道:“好。”
“什麼?”芳落還以為她聽茬,如此機率不平等的交易,他竟如此痛快答應?
芳落留心到,初宴的眼瞼依舊緊繃,但他緊攥著衣襟的雙手卻略微鬆弛下來,他的瞳似守得雲開的皓月,清冷之芒幽寒,卻無半分灼人之力。
他眸中確藏著一柄殺人寒刃,但這刃尖對準的卻是他自己。
“是,你們都道我精於衡算,但合歡的命,可換她安便是我之幸,無所謂舍與得。”
在得到初宴的答覆後,芳落頓覺體內先前失控的力量,已盡數歸位。
之前芳落還以為她是遭人控制,現下看來應當是她存著既想完成使命,又不忍再傷害他們的矛盾心理,加之多思多慮,導致的暫時性感知紊亂。
接下來只消佈一個外力無法侵擾的法陣,將他二人暫困於陣中,直到初宴的靈力全然散盡,她便可使命達成。
一切,終於要結束了。
在使命達成後,助玉合歡重生一事,她也會全力以赴。
芳落在心裡暗暗發誓。
沒有想到這才僅是這一場好戲的開篇,之後只會愈來愈瑣尾流離。
還沒有結成法陣,只見鳶尾衣袖一展,直接就擊碎了她凝結成的形似柵欄的光柱。
鳶尾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我費盡靈力才換去你這一身的骨血,續命何其艱難!而你呢,就為了這一凡人女子,就要放棄自己的全副靈力!你如此做,對得起阿父……”
“我對不起阿父。”初宴直面向鳶尾,“我愧對阿父如此費心為我綢繆。就算我捨去全副靈力,我也定然會救出阿父。”
也難怪鳶尾聽了會暴跳如雷,在芳落聽來,他這話也像是沒過腦一樣。
“初宴,鮫人一生僅傾心於一人,這是我們鮫人族的特性,我知道這怪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