璞玉朝玉合歡這邊走來,她身軀之僵硬,就如同農田裡的稻草人,她早已乾涸的嗓音發出兩聲苦笑,她並沒有答玉合歡的話,只是偏頭向熱神,微抬一雙不甚清澈的眸,幽怨地將熱神望著。
“世上已無石靈族,你再清楚不過。”
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玉合歡還是從璞玉的瞳中讀出了恨。
熱神隨即接話道:“石靈不會滅,只消你在。”
“我在?”璞玉這會兒連乾笑都斷斷續續,她就似一隻機栝陳舊的傀儡,內部零件隨時都有可能崩壞。
璞玉的那一雙眸,從眼底開始泛起猩紅,那抹紅,猶如在黑暗中漸漸探頭的彼岸花蕊。
“若不是我信錯了你,你石靈族定不會覆滅。若與我可換族人安,我寧願世上再無璞玉!”
璞玉的話,到此處戛然而止,熱神猛一把擁她入懷中,熱神的眼底也泛起猩紅,但漸漸地這抹紅就被暈染開,一滴熱淚,在熱神的眼眶中打轉,遲遲沒有落下。
璞玉沒有掙脫開熱神的懷抱,想必璞玉還是心繫著熱神的吧。
玉合歡如是想到。
“噗”的一聲,璞玉猛然推開熱神,身子一栽,地面星星點點,一樹紅梅。
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就連璞玉自己都沒有準備,微亂後,璞玉摸向自己的脈搏,璞玉眼底展出的那一片彼岸花蕊,也逐漸開始暈染開。
“是……萬靈殺陣。”
璞玉的身軀癱軟下來,熱神托住她的後肩,隨著她緩緩下蹲。
玉合歡也半蹲在朋友身前,察看她究竟發生何事。
“什麼萬靈殺陣,你到底何處不適?”
熱神並不知曉,何為萬靈殺陣,他亦不知經天族加固過的殺陣,若入陣者放棄誅殺自己的目標,就會遭到陣法反噬,靈血氣盡而亡。
僅數語的時間,地上星星點點的紅梅便連結成花樹,繼而成為一汪血潭。
“你……沒有察覺到,那些天族的……都不再攻擊我們了嗎?”
在他們“敘舊”時,玉合歡就有此一問,為何那些天族竟然由著他們,一來一回說這麼多句話,也不趁勢進攻。
望著璞玉血色急退的臉,想必熱神也沒有心思去弄清這疑團,他現在唯一想的,應當就僅是如何挽救璞玉的性命。
但璞玉此時偏要與他對著來,熱神無心求解,璞玉就偏要說個明明白白。
“那是因為……我消散了我所有的靈,強行凝固了沙陣。”
璞玉語畢,她鮮血奔湧的唇角微微一勾,似是得逞了什麼精心策劃的陰謀。
璞玉知道她這一句話便猶如一發利箭,刺中熱神的心,而璞玉那一刻的神情就似獵人,望著受創的獵物,欣賞著他瀕死掙扎的絕望之態。
雖說熱神是玉合歡要獵殺的目標,但她也能感受到熱神對璞玉的一片真心,一碼歸一碼,她不願目睹有情人因外力離間,而分崩離析。
玉合歡一面從挎包中掏出金針,鎖住璞玉的命穴,一面勸道:“作為旁觀者,我都能感受到熱神對你情義非虛,你們二人之間是否有什麼誤會?”
“誤會?會有什麼誤會,一切都是我的親身經歷,自那一日他來石靈族領地布雨,他便已懷揣著要覆滅我族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