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合歡不再發聲,這一路來,自己心中已積攢太多疑點,若不能自己逐一擊破這些疑點,它們就似亂石堆山,就一直積壓在心頭,莫說翻身,就連喘息都難。
“初宴,璞玉不見了。”
這莫名的不安,就似有人扼住自己的咽喉,幸而自己的身邊有他,他就像一柄鍘刀,能瞬間將扼住她咽喉的魔爪斬斷。
這也是玉合歡覺得他身上最閃光的地方,即使他心中存著再重的心事,他也會認真聆聽自己所道的每一字每一句,仔細揣摩自己的每一寸情緒,直到他撫平每一寸不該在她心中存在的褶皺,他才會再全然沉浸入自己的心事中。
凡人常會道一句玩笑,倘若你爹和你媳婦兒同時遭難,你會選擇救誰?
在他那裡此問從不是抉擇,因為哪一方他都不會自主放棄,直到比海還深的漩渦,將其中一方捲入他無法抵達的深淵。
他果然停下腳步,也不顧芳落的催促:“莫憂,我這就分出一縷靈力,去尋璞玉,若她有危險,你不必顧這邊,只管去救她便是。”
“可是阿父一事太過蹊蹺,我不放心你一個人。”
玉合歡從不與親近之人客套,她也是發自內心地擔憂他與阿父這邊的情況,畢竟他這邊的疑點也並不比自己這邊少。
“我可以。我們新收的徒弟,就弄丟,阿父又該覺得我們不靠譜了。”
他以餘光瞥了一眼芳落,微微勾頭壓低聲音道:“璞玉事關聯盟大計,我們必須確保她無虞。”
“可是……”總覺得有些不放心,但接下來要說什麼,玉合歡自己也沒想好,剛啟唇便語噎。
他的瞳漫射出一道光芒,似絲綢圍繞她周身,那無形的溫柔替他輕輕撫了撫她的肩。
但有的褶皺可以溫柔撫平,但有的卻註定成為一道橫亙在心中的溝壑。
即便是溝壑,為了他深愛的玉合歡,為了他熱愛的家園,為了他甘願揹負的重擔,他都能自己踴躍跨過,即使會傷,即使會痛,即使會造就遺憾,他都甘願忍受。
但這些卻是玉合歡想陪他一同承擔的,只是因為她也有要肩負的重擔,她也有想要維護的家園,她也有自己摯愛的人。
命運弄人,玉合歡心中承載的這些愛,導致她無法在最關鍵的時刻,陪在他的身邊。
玉合歡知道他心中所想,也清楚他想得有道理,總有些艱難險阻,並非是他們共同承擔就可化解。
這一次情勢所迫,他們也只能分頭行動。
“我總覺得不安心,這個你戴上。”
玉合歡解下原本佩戴在自己脖間的鮫妃令,戴到他的脖子上。
在做出這個動作後,玉合歡就知道,他會定定地望著她須臾,之後他會抬手繞過後頸,去摘鮫妃令,因為在他眼中,這已不僅僅是他們的定情信物,更是保命符。
他怎會由著她摘下保命符,但玉合歡也不會由著他拒絕。
“你且安心,我飲的是天后原是要飲的那盞,絕不會有問題。倒是你這邊,我很是擔心,你戴著鮫妃令,我多少也能安心些。”
這樣說顯然是不夠的,接下來的話才是讓他放心的關鍵。
自己只有就讓他將鮫妃令,視作會威脅自己安全的物件,能說服他允許自己摘下鮫妃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