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何又一動不動,就像是一尊雕塑,難道是沐川道出了什麼讓他難以接受的事情?
上一次他這般頹廢模樣,是因何?是了,是因為她玉合歡,看來自己又將面臨劫難。
先前這步步殺招皆衝自己而來,再回想,凡事皆有因果,前世的阿初為助小合歡花精步入那萬丈榮光,甘願捨棄性命。
流轉千年,這果依舊是要結的,難道這一世的自己會為了他而覆滅?
多思無益,不如試他一試,以他這喜怒形於色的性子,有什麼心事,也就都寫在眉宇之間了。
“又在擔心我?”
直接發問是他最不能招架的,從他的眼神中,玉合歡就能判別出是她自己沒有得救,還是他又要犧牲他自己來換她安。
他轉身的那一瞬間,密閉空間裡不知何處散下的光,灑在他的身上,那一幕就如回憶鏡中,在月下,愴然獨立的阿初。
眼前之人,遠若天邊月,燦若眸中星。
還未待自己看清他的眼神,初宴就展開一臂,緊緊摟玉合歡在懷中。
“我不會再擔心你。我會一直守護著你,你只會毫髮無傷。”
他的字裡行間透出濃濃的憂傷,但卻一點都分辨不出是以上哪一種情形。
不行,但凡是他有一點要捨己救人的念頭,就必須給他扼殺在搖籃裡。
雙手繞過他的腰間,玉合歡抬臂一把揪住混雜在他那齊腰青絲裡的那一股兒髮辮。
這哪是揪小辮子,簡直是在強行薅頭髮啊,玉合歡這猛一拉扯,初宴不禁輕“啊”一聲。
“啊什麼啊,聽好了,你別再想著像阿初一樣,犧牲你一個,幸福我一個。你知不知道世間千萬種藥草裡,哪一味兒最苦?”
這話她自己都覺得有些摸不著頭腦,更別說是他了,初宴又習慣性地輕啊了一聲,他一動不動,唯有那黑晶石般的瞳微微爍了一記。
他鬆開玉合歡,微微撅唇,搖了搖頭,接著又抬眸,一眨不眨地盯著玉合歡道:“不知。”
不知就不知,只要自己告訴他後,他能記住,這就行。
這可太行了,自己還可以藉著這由頭讓他答應自己,絕不做自戕的事情。
放下揪著他小辮子的手後,玉合歡雙手捧住了他的臉,輕輕一揉。
玉合歡這倆小手掌這麼一揉搓,初宴就只能嘟著嘴,他那臉蛋兒一削尖啊,倒顯著他那倆大眼睛更加水靈活泛。
懟著他的臉好一頓兒蹂躪,揉夠了,玉合歡才道:“你答應我,永遠不讓我嚐到這一味藥,我就告訴你。”
就知道他這直腸子,哪曉得什麼話外之音啊,看他這兩大眼珠子定定的,一轉也不轉,他肯定真就以為自己就是在說那藥呢。
果然,他點點頭,眼瞼微微上抬,目光依舊定定地望著玉合歡:“我答應。”
“你且記好,這世上最苦的藥,是獨活。”
他雙唇微啟,欲言又止,終於眨了眨許久不動的眼睛。
瞅瞅他這一副中計的表情,想反悔可已來不及,沒錯,玉合歡就是在這兒等著他呢。
“你這什麼表情?你要是敢讓我嘗這味藥,那我就一定會讓你也嘗一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