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人半跪在地上,他的脊背與地面幾乎呈平行狀態。
自那海人的姿勢以及到他的目光,她都能感覺到他超乎於她的那份堅強,她瞧得出,他就好比那無論經歷何種困頓,都能屹立不倒的廣廈。
她相信,無論與他的擔當,還是實力,他都是能保護她的。
但在那一刻她又生出另一種擔心來,這海人心性悲憫且性格還有些軸,一旦他認定保護她是他的“使命”,那他今後會不會豁出性命去保護她,以至將自己置於險境都不停歇。
他適才用後背替她去擋的那一記攻擊時,他沒有絲毫猶豫,他也未曾思量過自己面對的是怎樣的險境,就這樣將後背對向敵人,只為護她周全。
“你保護我,是想要什麼?”
她實在想不出為何一個才見過數面之人,會如此傾盡全力去保護她,那感覺就像是家人一樣。
“家人”這個詞她先前從未有過概念,從前她向來獨來獨往,對於與她朝夕相處的花草樹木,她也未將他們視作家人。
她也知道那些花草樹木是有靈的,或許這就是情之未至吧,她只當這些花草樹木精靈是她的夥伴,或是沿途遇到的風景,但從未將他們與“家人”二字聯絡在一起。
她問,他保護她是想要什麼。
這個問題他從未想過。
他當下甚至一點兒也不明白,他想要保護她的心,與想從他身上索取點什麼,這二者之間有什麼關聯?
他微微凝眉苦思的片刻,終於想通,會不會有種可能是,他必須從她這邊得到什麼,才能夠將保護她這一件事做到盡善盡美?
“我什麼都不要,也可以保護好你。”
他這一句話,道者心動,心者動心。
他堅信,自己想要保護她的那顆心,誠然;她也堅信,他願意保護她的那顆心,誠然。
傾力相護,其心誠然。
她是真真切切被他感動,她醞釀許久,想要拒絕他的話,在那一刻竟是無論如何都道不出口。
海人見她不說話,還以為他是有哪句話惹得她不悅,他抬起頭望著她,他一雙眸子閃爍的光,似朝陽般熠熠生輝,她在這光輝的渲染下,終於發自內心地點了點頭,答應了他的請求。
她在點頭的同時,還抬眸,對他報以一個微笑。
他從來沒有刻意去擺弄過自己的神態,見她這一笑宛然,他也生出如沐春風之感,便仿著她的樣子,同樣對她報以淺笑。
“海人,你真好。坐好莫動,我替你療傷。”
海人聞言放下手去,乖乖跪坐在地上,微俯下頭,他將雙手垂直置於兩膝縫隙之間。
他這姿勢乖巧的像一隻……犬?
不,她怎能這樣想,撇去他是海人這一新奇物種的身份,他更是她的救命恩人,怎能這般不禮貌?
海人乖乖坐好之後,欲言又止,他原本是想問她,他這個姿勢算不算“坐好”,但他又覺得低著頭髮問有些不禮貌,但是抬頭便違背了她說的“坐好莫動”。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這個動作還是他在觀察傲狠受傷之後,盤坐在地時現學來的,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合她的心意。
他也不敢動,他也不敢問,就這麼乖乖跪坐在地上。
她剛與傲狠大戰一場,也是累極,原本就想隨意坐在地上,但見他坐姿這般周正,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癱坐在地,便仿著他的樣子跪坐在他的正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