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合歡變形,身形縮小數倍,因此她眼前的人或物,在她眼中皆為龐然。
從嚴格意義上說,她並非是將身軀幻化成了鮫妃令,而是將身形無限縮小,匿於鮫妃令中。
打個極其不恰當的比方,就像是窩在蛋裡的小雛雞。
她抬頭,定睛一看,才發現她先前看到的坡度不大的小山坡,竟是他的胸膛。
她低頭,發現自己正站在他的手掌之上,他將掌心朝上,將她託於掌中,將手擱置在腹前。
她睜大眼睛,想要看得更仔細,但映入她眼簾的卻是一望無際的月白衣衫。
玉合歡只覺她置身在一個泡泡裡,而這泡泡被鎖在鮫妃令中,她伸手推動泡泡,似乎鮫妃令能受到零星一點的影響。
她正欲動手,忽覺那託著她的手掌微顫幾記。
這不是幻覺,而是他的手掌連帶著手腕確實都在微微顫抖,顯然適才護她的那一記,已然耗盡他全部剩餘靈力。
他下意識地微抬一條腿,想要將雙腿幻化回魚尾,帶她離開這危險之地。
但他無論如何活動,都未變出於魚尾。
初宴起不來身,只能將另一隻手輕輕覆在大腿單側。
玉合歡只覺周身略過一陣似海浪般的冰涼,那股冰涼險些將她整個人抄起來,接著從她頭頂上方掠出。
她抬頭去追望,卻不見那道氣流去向何方,但她的耳畔卻傳來輕微喘息聲,是他,聽這聲浪時湍時緩,他應當很痛苦。
“初宴,你可安?”
她將雙手輕握拳垂於雙膝兩側,探長脖子使勁呼喊,因沒有聽到他迴音,她又將雙掌攏在嘴邊,放聲大喚。
他依舊沒有給出回應。
玉合歡愈發地擔憂,他適才都已經那樣了,可他還是拼儘自己最後一絲氣力救了她。
“初宴,不要暈,等著我出來!”
她雙掌齊出,擊向他周圍僅能略微感應到,但卻看不見形體的屏障。
但不如人意的是,她這一掌連一丁點法力都沒有揮發出來。
她沒有放棄,嘗試數次皆無果,但她也沒有受到任何反彈力,看來是她自己的法力太過低微,以至於就連反噬都無法造成,她現在已變得與常人無異。
不行,她不能頹然於此。
他說過,她安,則蒼生安。
而她的蒼生中始終都有他,她甚至不可能適應沒有他的世界。
初宴也不知有無聽到她的呼喚,還是僅因依舊一如既往心繫著她,他也知自己即將有盡燈枯,他緩緩抬起手,始終將手掌向上攤著,他將手掌攏著靠近自己的心口,輕輕將鮫妃令滑落在自己心口前。
接著他將雙手界掌心朝下,一手附在鮫妃令上,另一手輕搭在那隻手上。
“合歡,終是我食言了,我說過,我也有私心,而我的私心……就是守護你。”
私心得償,他釋然地闔上了雙目。
她有內從外看,知道自己正位於他的心前,她跪趴在原地,側耳傾聽著他的心跳聲。
他的心跳微不可查,且頻率越來越慢。
“過往神靈,山精魔怪,我玉何歡,求你們告知我救他的方法,我願付以任何代價!”
壓抑的密閉空間,他越來越微弱的心跳,自己即將與外界隔絕的恐慌,還有即將自己失去愛人的苦痛,壓得她幾乎喘不上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