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宴驟驚,他當即向鳶尾偏頭,雙手不斷扯動鐵鏈,口中還發出嘶啞的低吼。
他在警告鳶尾莫要做令自己後悔的事,鳶尾會意,她輕嘆一聲:“初宴,你我究竟是誰在做會令自己後悔之事?是你。”
她語畢,便不再理會初宴,而是猶自開始測算玉合歡的大致方位。
初宴急了,他奮力掙扎,鐵鏈在地上迤邐的聲音,還有玄鐵鏈上的禁制損傷他靈脈的“滋啦”聲交錯,在寂靜的殿堂裡顯得尤為驚心。
鳶尾不禁長眉微蹙,她至今都不明白,為何他總是願為玉合歡傷害自身。
鳶尾屏氣凝神,竭力將雜念從腦中摒除,全力感知玉合歡的方向。
初宴不再做無謂的掙扎,他當即運轉靈力,驅動鮫妃令製造出虛擬方位。
由於鮫妃令是玉將軍留給紫硯的轉世信物,因此初宴施加在鮫妃令上的術法,極難被察覺。
鮫妃令也感應到他有難,因此在他與鮫妃令建立聯絡之後,鮫妃令也遠端傳輸給他一些力量,這些力量促使她最終掙斷了玄鐵鏈。
太子大驚,當初他之所以相護初宴,是因為還需“倚仗”初宴喚醒海神以逆轉海族命運。
那時初宴對他事事順從,他從未將初宴視作潛在危險。
可就在剛才,他清晰地感知到,那股掙斷鐵鏈的力量,是海皇之力。
若身負海皇之力的鮫人一直不出現,那麼在前任海皇身故後,太子繼位便是順理成章之事。
但現在海皇歸來,海國便不在以海國統治者為尊,若初宴徹底覺醒海皇之力,則太子恐將難以順利繼位。
太子權衡須臾,他憶起一段海族不為人知的歷史。
千年前,世間本無海,海族還未自己獨立成族,由於其靈脈與其他水族有異,因此其他水族也不容許他們生存於江河湖泊。
海族始祖帶領族人流浪過世間許多地方,終於在一次偶然的機會,遇到一位落難神只。
始祖發現女神將時,她正從一片淺水灣裡緩步走出。
她身披破損的戰袍,束髮金冠早已不是遺失在何處,她身上遍佈觸目驚心的傷口。
她毫無血色的面容上滿是血水,有道紅褐色的傷口蜿蜒過她半張臉,傷口自她左眼眼角下方一直延展至下頜。
她的高馬尾很是凌亂,髮梢早已被血水浸透,溼噠噠粘結在一起,青絲失去光澤,看似幾根枯敗的藤條,糾結在一起。
女神將即使身受重傷,但她走出淺水灣的每一步,都不虛不晃,她被驚雷劈得皮開肉綻的脊背時刻堅挺。
這片淺水灣佔地面積有些大,女神將走不動了就盤坐在水裡歇息片刻,那水不深,她盤坐下來,水面湊巧只沒到她的肩頸處。
女神將劍眉微蹙,並非是因疼痛,而是她剛遭受過一場與愛人的生離死別,尚未從悲愴中走出。
海族始祖見到她,在淺水灣的另一臺頭對她喊:“遠道而來的天神客,您需要幫助否?我可暫且抽乾水源,助您渡過。”
女神將聽到喚聲,驟然睜開雙目,她向海族始祖投以炯炯有神的目光,發問:“你是鮫人?”
海族始祖驟驚,轉念一想,對方是女神只,看出其真實身份也無可厚非。
海族始祖承認,女神只淡然發聲:“我的路,我自己走。”
她休整片刻,繼續涉水,最終走到海族始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