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合歡伏在他耳邊輕語,吹得他耳畔有點癢。
他不禁輕笑微聲,玉合歡聞聲,緩緩將頭自他肩頸處挪開。
“初宴,我並非是幻月閣的新晉弟子,而是幻月閣的副閣主。幻月閣共有一位閣主,二位副閣主,傳言位及副閣主以上者,必有仙靈相護。此後我驗證傳言,得知護我的仙靈乃是鮫靈,我細查資料,才知鮫人僅可存於一世,我便決意替鮫人族逆轉此命。”
初宴面上笑意漸斂,他此刻心情就似即將被烈陽融化的冰川,既想護住自身,又想獲得溫暖,但終是兩者不可兼得。
他微怔須臾:“你要付出什麼代價?”
“性命,以我之命,滋養仙靈,換鮫人一族永壽長生。”
她說這話時,將手微微搭在他的雙肩,而他的手卻停滯在她的手肘邊。
他驟然緊握住她的雙臂,自他雙瞳之中,她看到了旭日當空之盛景,熾熱的光透過他的眼瞳,穿過她的眼眸,似欲將她心中每一個沒有光的旮旯都燃亮。
他血色微泛的唇開闔,其聲堅定:“我拒絕。”
玉合歡早就料到他會是這個反應,她正欲寬慰,卻又聽他道:“我族人的命局,不由天定,我相信我有能力破此局。我不要你犧牲性命,換我與族人永壽長生,我只願你一世合意歡暢。”
“我只願你一世合意歡暢。”
此番期許,似是逾越過千年。
也許前世今生之說真的存在,冥冥之中,一直有人在指引她前行。
無論光華滿目,還是漆黑的夜,總有人在明處或暗處為她留燈。
從前她知道那人是誰,現在她已能確定,是他。
“我的灰王子,即使記憶不願為我們掌燈,即使我的世界沒有光,即使我們天各一方,我相信,只要有你指引我前行,我們定能相擁。”
玉合歡以微笑替代心聲,她緩緩向他靠近,將頭俯在他心口前,傾聽著他的心跳。
他這顆心本是無堅不摧,但卻因他而有了裂痕。
不知在多少世前,他守護著她,十年前他又一次護她周全。
今後的路,便由她護著他前行。
“灰王子,我相信你,不僅鮫人一族能扭轉命運,你的鮫珠也一定可以修復得完好無缺。”
在她將頭伏在他心口時,他便已探聽到她的心聲,此番她言出於口,使他更加確定她心中所憂所念。
幾世前的事情尚難言清,但十年前他救她是心甘情願的,這份心的殘缺也是他早已預料到的,他並不在乎,也未曾奢望它能再圓滿起來。
因為,在他的心中,所求的是另一份圓滿。
他也不清楚他具體在期許什麼,眼下他睜眼即見她,伸手即觸她,無論他身處淨土或是困境,身側都有她,這大抵就是他心中所求了吧。
她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即使沒有未來,她也要勇敢把握當下。
玉合歡鬆開擁住他的手,輕撩起自己的衣袖,將貼在自己手背上的真心貼展示給他看。
笑意綻放在他的眼角唇角,甚至眉眼之間。
她攤手復又將鮫妃令託於手掌,遞到他眼前。
他面容上的笑有微凝之態,他下意識向後小退一步,並沒有伸手去接。
玉合歡這才意識到,這個動作於他而言簡直是絕殺。
“誤會了,鮫妃令作為抹額,風吹日曬,打鬥時還易損壞,我想讓你把它變成項鍊,你看可好?”
項鍊,如此距離她心的位置,便又更近了許多,自然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