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這一切終還可以改變。
奚墨擋住初宴欲為他渡靈的手,低聲懇求:“海國世子,不必為我再耗靈力,眼下我只有一事相求。”
“白矖阿叔,您請說。”
面對曾經傷害過他的惡人之夫,初宴依舊秉持著晚輩對長輩的恭敬態度。
“我懇請你,抹去我女兒對我們夫妻的全部記憶,將她安全送回人族。”
對於白矖阿叔的請求,初宴不難理解。
只是抹煞他人記憶,也屬逆天之舉,他也沒有十分的把握,但他還是向白矖阿叔保證,他定會盡力為之。
“謝謝,沒有記憶便不必承受痛楚,也不必為人妖相戀的禁忌,拼力磨礪自己的心性。小歡兒終於也能與其他小女孩兒一樣,一世歡暢……”
奚墨在道出心聲後,他的身形也開始消散,最終亦化作點點螢火。
“阿爹!是小歡兒太不懂事了嗎?是因小歡兒總是悶悶不樂,引阿爹擔憂了嗎?阿爹莫憂,今後小歡兒會努力學著歡暢的……”
小歡兒沒有大聲嚎哭,她只是站在原地,朝著她阿爹散靈的方向,勉力擠出一個笑容。
她沒有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阿爹還能回來,而是儘可能遵循阿爹所期望她成為的樣子,儘可能冷靜地送阿爹最後一程。
初宴望著上掛滿淚痕,卻依舊竭力綻放笑容的小丫頭,不禁淚目。
他頓悟了一個道理,人不是不能哭,而是要在哭過之後,學會笑。
同時,他也在心底怨怪自己,靈力不夠強大,不足以挽救白矖阿叔。
“啪嗒。”
一滴鮫人淚滾落在地。
這一聲微響傳入小歡兒耳中,她仰起小臉兒:“鮫仙哥哥莫再自責,哥哥已然盡力,阿爹說過善惡有報,每個人都因自己犯下的過錯而承擔後果。”
初宴簡直難以置信,這是一個不過雙五年華的小丫頭,說出來的話。
“小歡兒,你不該承受這一切的。告訴哥哥,你有什麼心願嗎?哥哥沒能救下你的阿爹,無論你有什麼心願,哥哥都會盡力滿足你。”
小歡兒抬頭,她的目光恰好觸及他心口處的創傷。
他的心口早已一片血肉模糊,小歡兒驟然心疼得緊,若非是他的阿孃作惡,他不會傷重至此。
在那一瞬間,小歡兒驟然生出了治癒他的想法。
只是她也不知道,她現在能為他做些什麼,那就陪他說說話吧。
親人已逝,她再沉溺於悲傷亦是無用,不如為親人之過錯做出一些彌補。
小歡兒順著他的話答道:“鮫仙哥哥,小歡兒自小便有一個心願,小歡兒希望世間再無人妖不得相戀的鐵紀,小歡兒可以和家人安安寧寧地在一起,阿孃教我明事理,阿爹授我心法靈力,我依舊願意當人與妖所誕的孩子。”
初宴緩步向小歡兒走來,他蹲下身,向小歡兒伸手:“把手給我,哥哥如你所願。”
小歡兒自知現實無法逆轉,她只當初宴是在與她做一個能安撫她心情的互動。
小歡兒將瘦小而溫熱的手掌放在他冰冷的掌心內。
初宴微轉手腕,將託著她小手那隻手掌手背向下,將他另一隻手輕覆在她的手背上。
光芒流轉,將他們的手裹挾。
小歡兒原本的記憶逐漸消弭,一段嶄新而溫暖的記憶流入她腦海。
在她的新記憶中,不見惡,不覺痛苦,但也沒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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