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權大步流星向前走了兩步,將自己的身子完全暴漏在刀兵之下,這時,楊欽義已是無用了。
這也是今夜裡陳權最為鎮定的一刻,臉上沒有一絲的慌亂,自信中還夾著一分桀驁,甚至有些解脫。
很顯然這個可能會救命的謊言與其說是他靈機一動的妙策,還不如說是再沒別的選擇,這是他能看到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於是當退路已絕時,腦海裡紛雜的情緒反而變得簡單起來,生存或死亡,就是如此。
“聖人,臣帶來的兒郎多是出身窮苦,又是粗鄙不知禮的,忠義之心能有幾分臣也不敢妄言,不瞞聖人,他們就是棄了臣而自取財貨也並非不能,如聖人無殺臣之心,那就放臣回去吧,長安~,臣不喜歡這個地方呢”。
這一番話陳權說的極是懇切,甚至幾乎都是語出真心,他是真的不清楚當災禍到來時可還會有人守著無謂的忠誠嗎?如是異地相處,他自問是不能的。
陳權對天子,對大唐無一絲一毫的忠誠,這是自後世骨子裡便刻下的,如今的君臣綱常對他而言只是一塊遮羞布,便於自己得利時單方面自私的索取,但要付出卻是萬萬不能的。於是在這個以反叛為主旋律的時代裡,陳權不願,也不敢相信任何一個人。他就像後世電影中用偽裝混在人類中的外星人,不管裝的有多像,自己心裡總是清楚有所不同的。
所以,他的威脅是個謊言,但也是極其可能出現的狀況,試問在死亡的威逼下人類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是引頸待之還是心生毀滅一切的暴戾?
事實上陳權都不乏絕望的想過,如果天子頒旨赦免武寧軍的前提是讓他們親手斬下自己的頭顱,他們可會去做?
反正如是換做他自己,定是會毫不猶豫的舉起刀來。
——
“給咱家殺了他,殺了他,快殺了他~”。
陳權還自等待天子的回覆,馬元贄則依舊無所顧忌的放聲叫囂著。
這一夜著實是不順,各種錯綜複雜的亂事不知怎的就聚在一起突然爆發了出來,有太多是預想不到的。
原本的安置到頭來能用上的寥寥無幾,被雍王一個豎子所傷不但是丟盡了臉面,更可怕的是馬元贄似乎能夠感受到生命正一點點的流逝。
而陳權又突然道出內藏一事,懷疑嗎?完全沒有,不是因為輕信於人,而是假如放在他的身上,也是會這般做的。
“我看誰敢?馬公公,朝廷這幾年的賦稅情況你該是知道的,大唐還有多少錢糧可用?要是毀了內藏,你是打算讓神策軍的兒郎去討飯不成?你的權力是聖人給的,更是神策軍的兒郎給的,瞧瞧你現在的模樣,要是沒了他們,一個總角小兒都能取了你的項上人頭,如今你欲圖一時之快,一人之私便要毀了二十萬兒郎的生路,嘖嘖,你可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呢”。
略一側身,一支長槍便刺穿了肩膀,陳權忍著劇痛不敢退讓,而是一把抓起那還未及抽出的槍桿,瘋魔一般衝著馬元贄咆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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