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忱醒了,在楊欽義被陳權挾持後他就緩緩的醒了過來。但是他寧願自己還暈著,或是,乾脆死了好了。
尷尬,憤怒,屈辱,甚至都有些厭倦了塵世,真可謂是五味雜陳。
大唐皇帝死於非命的不少,也有文宗那般受到幽禁之辱的,但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拳腳加身的卻還是首次。
宗室,公卿,護衛,還有自己的兒子,有太多人見到了這羞辱的一幕。李忱可一點都不相信這些人會閉禁了嘴巴保守住這個秘密。
所以,要不了多久,大唐皇帝的醜事應該就會廣佈天下,或許還會傳至番邦,一如幾位先祖那樣為蠻夷們再添上些茶餘飯後的笑料。
殺人滅口嗎?
如果能殺的了那麼多人,大唐該也要亡國了吧?
——
身體很沉,像是背了一副罪囚的鐵枷壓得人無法喘息。耳中所聞是永不休止的爭吵,吵鬧的似乎深處喧囂的東市,紛亂的話詞中各有算計,而自己就如野貨一般被丟在了秤上,等著估算最終的價值。
地面也很涼,初春的寒氣透過金磚擁抱上了軀體,抱的是那麼的緊,李忱忍不住伸了伸脖頸輕輕的顫抖起來。
還有燭火,宮裡的燭向來大明煌煌,本不該那麼刺目的,但現在隔著抹不開的眼簾,李忱都覺得眸子被針扎一般的痛。
李忱悽然的躺在中央,他知道這一刻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放肆的打量著自己,那種多是會投射在庶民身上的玩味與戲謔此時卻加於天下萬民之主。嘖嘖,其中又包含了幾多的惡毒,鄙夷和不恭呢?
可他不想動,也不敢動,因為他不知道睜開眼時將如何自處。
所以,就這樣吧。
心如死灰中李忱的身體漸漸鬆弛了下來,幾欲入夢。
直到他聽見陳權用楊欽義的性命來脅迫眾人,並且好似還成功了。
這~。
那只是個沒卵子的奴僕而已。
——
李忱自憤恨中睜開了眼,這場鬧劇已經受夠了,那個奸詭的陳權還要請醫官來折辱自己,不,是折辱大唐。
輕聲一咳,李忱直直的坐起身來,又順勢拉住馬公度的手臂站了起來,抖了抖身上的塵垢,四下的喜悲一目瞭然,他沉吟了一瞬便是和善的說到。
“咳,朕無事,方才只不小心跌了一跤,無事呢”。
“朕~,方才昏厥了過去,竟是惹的諸位臣僚興師動眾前來護衛,朕心甚慰,諸位皆大功於朝,非厚賞不能表其功也,所以,無事呢,都無事了”。
在眾人有些踟躕之際,李忱又甩開了馬公度,直面著挺立的刀槍走向了馬元贄。
“馬元贄,你可願去豐陵靜養”?
李忱只是毫無表情的看過去,目中沒有半點仇怨之色,如同對著空氣在言說,這讓馬元贄頓時陷入了為難。
他很明白天子的話不可信,也不可能。更是知道當神策軍入城之後,主動權已經悄然轉移到了自己一邊。至少於戰力上他還是有了些把握的。
但是,天子再不中用,再怎麼狼狽,那也是天下之主。即便是過往已有數位天子被人如豬狗般宰殺,可皇帝這層身份帶給世人的敬畏從來就沒有消散過,否則怎會有那麼多野心之徒拼盡一切想要坐上那個位置。
馬元贄也敏銳的感知到身旁軍士手中的兵刃垂下了頭,甚至能聽見腳步挪動的聲響,那是向後退卻的聲音。
這可不是個好跡象。
特別是在援軍尚未至的時候。
所以~。
——
“陳權,你要回武寧嗎”?
“喏,給你~”。
未待馬元贄做出決斷,李忱又轉過身自懷中掏出一物向陳權丟來。
落地時,果然是那要命的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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