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你怎麼竟挑這南衙的人同去?這些人不安分的”。
“呵呵,如是此行事敗,至少能把這些個刺頭一併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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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慶樓,只二層,不算特別大,也不奢華,甚至已有些破敗,可這已是現今滕縣城內最大的酒樓了。早年的榮慶樓也是極風光的,據說不少的文人名士都在這裡留過詩詞。只是如這大唐一般,盛世早已遠去。
榮慶樓的許掌櫃有些無奈,上午的時候挾馬都的人突然來傳話說今日不許待客,又把本就沒幾個的客人全都攆了出去,損失些經營倒是無妨,可看這挾馬都的軍士裡裡外外忙乎著,便是自己沒什麼見識也明白這是要擺鴻門宴啊。可又能怎樣,雖說自己也不是沒靠山的,可現如今誰願意在藩鎮招惹這些個廝殺漢子?只是不知道今日這沛公是哪一位了。
陳權到了榮慶樓,卻是沒有走進去,只是心不在焉的打量著。心下有些猶豫,會是幾人呢?萬一錯了可就慘了?
身邊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扭過頭一看,齊悅等人拉著臉默默的站到了身旁。深深的盯了齊悅一會,陳權笑了,罷了,都這樣了,還猶豫個什麼。
“你們留下,我自進去,若是有事,老規矩,自憑本事逃命”。說完陳權抬腳便要走進去,卻又被齊悅拉住。
“都尉啊,都這時了,還逃個什麼?是生是死各安天命吧,我等隨你一起進去,或許還能混頓斷頭飯不是”。齊悅苦笑著說。
“嗨,安心呢,我帶你們來,自然會帶你們回去”。陳權冷靜了一下,一把推開了榮慶樓的門。
“嘎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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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鄭南的房門被人推了開,管家鄭有一走了進來。
“阿郎,那銀槍都的都尉領人進了城,府裡的四個家丁都被殺了,現時那都尉領人去了榮慶樓”。鄭有一低著頭輕聲的彙報著情況。
“哦,是嗎,幾個人啊就這麼的膽大的”?鄭南一點也不緊張,依舊賞玩著前幾日得來的一塊美玉,這玉是打算過幾日捎去孝敬國舅鄭光的,心裡卻是有些不捨,只能現時多把玩一番。
‘那都尉帶了二十人,城外似還有二三十人,遠了些,看的不清,已是著人去仔細探查了,可能要過上一會才得回報“。
”呵呵,二十人?無趣的,那現在去尋了人打殺了吧,你下去吧“。鄭南淡淡的吩咐著便讓管家出去。
”咳,阿郎,榮慶樓徐州七都的人也在,那都尉說是約好了一同議事的“。鄭有一小心的提醒著。
”七都?不是說和那都尉勢如水火的嗎?那都尉怕的城都不敢入,這怎麼湊到一起了“?鄭南終於放下來手裡的玉,輕輕的放在一邊備好的匣子裡,又不捨的抹了一把。才抬起頭好奇得問道。
”這確實不知的,聽說是上午那挾馬都的人去把榮慶樓給封了,現時亦是無從打探“。
鄭南今年六十三,人生的前六十年都是平常無奇,雖是族中幾代下來也積攢了些許家當,可在這滕縣都算不上頂尖,更不用提徐州,甚至大唐了。但命運就是這樣的奇妙,人生已過一甲子,只等著父祖召喚之年了,卻未曾想竟成了皇親。
鄭南這個皇親是不是真的他自己都不知道,這只是他不甘心就這般老死榻上的一次賭博,只是一次賭博。
鄭南是個聰明人,哪怕他未讀過什麼書,便是字認得也不多,可他確實是個聰明人。當他知道當今天子登基了,馬上就敏銳的發現了機會。
當今天子無根基啊,父親憲宗都死了快三十年了,自是無從依靠。母系一族更是不堪,唯有一個舅舅,可天子要固權,特別是上面好幾任天子死的不明不白的,他自會信任自家親眷多些,而這個母系實在是單薄的過於難看了。就這樣,鄭南狠下心來,叫著自家的二郎鄭固去厚顏尋了親,又把自家大郎鄭永遠遠的打發去了劍南道藏下,這樣便是事敗亦不至於絕了血脈。
然後就這麼順水推舟般的成了事。是的,儘管天子或是國舅從沒有認過這門親,可自家打出了旗號,人家也沒說不認不是。現今鄭永已是得了個州司馬,鄭固繼續跟著國舅侍奉,這滕縣鄭氏便在鄭南的豪賭中登上了檯面。
鄭南細細的思考著,這事情有些微妙了,七都人馬他並不怕,便是七都公開造反都不怕。因為自家這個隱形的皇親身份是最好的保護傘。這麼多年大唐的動亂多了去了,世家豪族被闔家殺盡的亦是不少,可這和皇家沾了親眷的,多還是能保持些剋制的,畢竟這大唐還沒完呢。
”嗯,無事,你照舊了去,去那榮慶樓,便要當著七都面把人殺了“。想了一會,鄭南的賭性又起,這次自己要試探下徐州軍馬的底線在哪,反正便是不成亦無妨,總也不至於為這點小事徹底翻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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