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在一旁看的好笑,也不知道兩人上輩子有什麼恩怨,見面非打即罵,就沒有好好相處的時候,她見盛芳榮尤自憤憤,遂拉了她的手,笑道:“好啦好啦,咱們倆個玩,不理他就是。”
盛芳榮是極好哄的,聞言頓時樂了,吊著書帶子說道:“知我者,沈氏琉璃是也!”
說完,兩人相視而笑,看著的確有幾分默契。
陳氏見狀也是輕笑,常入宮中的女娃,能有如此單純的心性很是不易了,她笑道:“琉璃,時辰還早,你陪芳容到院子裡轉一轉,待晌午飯收拾妥帖了,我使人去尋你們。雖有些冷,可難得太陽大風又小,倒是個遊玩的好天氣。”
琉璃聞言點了頭:“既如此,爹爹、孃親、大哥,我們走啦。”
這時節梅花還沒開,只有幾個花骨朵掛在樹上壓了雪,盛芳榮看得津津有味,感慨道:“還是你家好,院子也大,哪裡都去的。哪像我家,甚個都講規矩,這個院子不能去,那個院子不能看的,無趣的緊。”
琉璃聞言,倒是不好接話茬子。現存的盛老太爺是太后的侄子,盛家是太后母族,雖家大業大卻不曾分家。盛老太爺有五個兒子,二嫡三庶,盛芳榮的爹爹是嫡子,也是盛老太爺最小的兒子,本就不承襲爵位,養的嘛就有些散漫了。這世上也不是所有的家長都向小的,盛芳榮的爹爹盛登明據說就不怎麼受盛老太太喜歡,又不曾有大作為,是以待之也就算一般吧。在這種情況下,盛芳榮確實不能像自己在沈府這般自在。
好在盛芳榮也就是說一說,並不是希望琉璃說什麼來安慰她,兩人轉了一會子園子,有些疲乏就在鄰水的小亭子坐了,跟著的香雲擔憂兩人著涼,早已請示過陳氏,用厚實的屏風三面遮擋了起來,又給兩人塞了手爐,不算奢侈卻也暖和了許多。
水面已經結冰,上面還覆蓋著一層雪,陽光一照有些耀眼,盛芳榮看了一會,突然想起什麼,她神秘兮兮地衝著琉璃眨眼睛,道:“你可還記得小椅子,就是皇后娘娘的孃家侄女,先前與咱們搶小六的那個?”
琉璃撫了撫額頭,見她毫無所覺,便順著她的話問道:“好好的,怎麼說起她來?”
盛芳榮賣關子道:“嘿嘿,這不是看見水,突然想起來了嘛。哎,琉璃我與你說啊,皇宮雖好,可是久居真的少了許多樂趣,坊間好吃的、好玩的小玩意也就罷了,各府邸奇葩的趣事也聽不到,真是人生一大憾事啊。”
琉璃失笑搖頭,卻不纏著她實說。若是護國寺之行前的琉璃,這小孩子心性還能表現一二,畢竟裝了八年的孩子,自然帶出小孩子的行為舉止,可是眼下,還是算了吧,容納了前世琉璃記憶的她,著實做不來撒嬌賣萌。
但見盛芳榮一臉的無趣,還是不忍心,隨意猜測道:“可是計家小姐秋遊的時候,出了什麼與水有關的故事?”
盛芳榮見琉璃搭話,頓時來了興趣:“嘿嘿,你猜得不對,哪裡是什麼秋遊啊,就在這京城,小椅子鬧了好大的笑話。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京城裡關於小椅子的流言蜚語就沒斷過,一會說她顏色差是無顏女,一會又說她沒規矩,在宮裡捱了板子,反正,各色流言就沒斷過。往常呢,小椅子出府一般就是往玉坤宮去的,不過,有將近三個月了,她都沒有進宮。你也知道,她那性子哪裡是在府中待得住的,時不時的就出去玩。”
琉璃聽這話,就忍不住點點頭,計藍旖年紀小貪耍好玩情有可原,不過,看著一臉興致勃勃的盛芳榮,她笑道:“你也不必說計小姐,便是你,可有在府裡待過十天半月?”
盛芳榮臉微紅,強詞奪理道:“世人對女子的要求忒的高,待以後長大了,連府門都出不了,不若趁著年紀小,多出來走走豈不妙哉?哪有像你這樣,好是好,可少了多少生氣!”
琉璃詫異地挑了挑眉,若非盛芳榮從沒有穿越的跡象,她都要懷疑面前這個也是佔著古人的皮囊,內裡卻是現代人了,也難怪兩人能說得上話:“你這標準的只需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了,許你這想法,就不許計小姐四處轉轉?”
“我也沒有說她出來轉有什麼不好啊,可是這京城裡風言風語,她怎麼也要避一避吧?她可倒好,哪裡人多往哪裡鑽,這不就趕巧聽到了嘛。也是她刁蠻任性,若是旁的人聽見這些,要嘛當沒聽見,要嘛上前理論,說起來,就算是上前理論,小椅子也佔理,本不該輸了氣勢的,可是……你也知道,往常她仗著皇后娘娘的勢,沒少欺負人,這次嘛就踢到了鐵板,徐閣老家的小公子,竟然死犟著不肯道歉,小椅子一氣之下將他給推水裡去了,那可是深秋啊,那湖水冷的……”
盛芳榮感同身受的打了個哆嗦,邊說著靠近琉璃,邊貼近琉璃的耳朵神秘兮兮的繼續道:“聽說,徐小公子當日夜裡就發了燒,徐夫人求到太子府才請了太醫出來,拖拉了四五日才退燒,只是徐小公子卻有些燒糊塗了,聽說有些痴傻了。這事已經過去兩月了,卻一直沸沸揚揚沒個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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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皺皺眉,疑惑道:“徐閣老,你說的可是武英殿大學士?”
“正是呢。說起徐閣老那也是個人物,學識人品都是不差的,偏偏他這個小公子,排行第五,有些憊懶,走雞鬥狗無所不能,這都已經十八了,還沒定親呢。徐夫人這人吧,咱就不說了,養出這麼個兒子真是敗壞了自己個的名聲。”
就算盛芳榮不說,琉璃對徐夫人的人品為人也是有所耳聞的,畢竟沈清是文淵閣大學士,是首輔,而武英殿大學士是僅次於文淵閣大學士的官職,時人稱之為次輔。兩府的人情往來就從來沒斷過。她雖自幼稱弱,可陳氏交往的人家她也知道一二。徐夫人的乾淨利落陳氏多有推崇,她對徐夫人的印象也很不錯。
“我倒是不曾聽聞過此事,只是,徐府想要個什麼交代?”
盛芳榮輕笑一聲:“本來人家徐府厚道,根本沒準備追究,畢竟徐小公子先挑的事,太醫說呢,這糊塗之證說不得緩緩也就好了,畢竟他年紀也不小了,不會像小孩子一樣燒壞頭顱的,大約也是昏迷久了,一時反應不過來。可是,小椅子偏偏不依不饒的,先是要死要活的就不說了,後來聽說徐小公子醒了,竟然從府裡偷偷跑出來,鬧到了徐府。徐夫人當即火了,也不與小輩計較,直接穿上誥命府去拜訪計夫人去了。”
琉璃的眉頭皺的更緊了,若說穿上誥命服去宮裡找皇后做主還情有可原,見計夫人還用換裝?她喃喃低語:“這事蹊蹺。先不說,計夫人不是如此無能連自家小輩都管不住的人,就是徐夫人,也不會這般魯莽的。”
盛芳榮不以為然:“計府當家主母是計夫人不假,可是小椅子仗著皇后娘娘的勢,向來看不起自己母親,能偷跑出府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琉璃聞言搖了搖頭,卻是將此事放在了心上。她在宮中見過王氏,也在與六皇子的言語交談中總結出一些東西,王氏並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連太后娘娘都說她大智若愚,怎麼會連計府都管不住?何況,計府連合太子妃買官賣官,可都是王氏一手操作的,這樣的人,小看只會吃虧。
“好了,這些事情離咱們遠的很。我是有些冷了,要不去我院裡看看?”、
盛芳榮連忙站起身,不甚規矩的拍了拍屁股上不存在的灰塵,連聲道:“好好,咱們去吧,我還沒有見過你閨房什麼樣子呢。”
說著,又貼近琉璃,拉著琉璃的胳膊,低聲問道:“那跟屁蟲可去過?”
琉璃伸手戳了戳盛芳榮的額頭,斜睨道:“定要跟六皇子攀比攀比?”
盛芳榮訕訕而笑:“你不要笑我,我也不知道怎的,就是看他不順眼。一個大男人,跟小女子動手,非大丈夫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