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及此,太子的神色淡而冷,語氣難得的帶了幾分譏諷:”難怪父皇說母后鳳體欠佳,母后還是好生休養著吧。兒臣府裡還有事,就不打擾母后了。”
皇后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愣怔當場。她看著太子離開的背影,嘴唇顫抖,片刻後將茶杯全部掃落在地,狂然大怒:“本宮這是做了什麼孽,一個兩個的,是要氣死本宮才罷休不成!”
太子聽到動靜,卻是狠了心,腳步不停,連頭都沒有回。
太子算是看明白了,民安帝在位一天,就能拿九五之尊壓著皇后,可是如果禪位了呢?民安帝手裡一旦沒有權利,還管得住皇后?到時候,她是太后,他作為新皇,礙於孝道有些事就不能違揹她。好比如今的太后,她是皇上的生母,宇信王朝注重孝道,即便太后不是後宮之主,卻比皇后過得更體面自在。皇后這半年時時被禁足,她是眼饞了沒人管的日子,哪裡就真的是為了他著想!
太子剛踏出宮門,玉坤宮的人便在計嬤嬤的帶領下魚貫而入,也不敢收拾,更不敢勸,只嘩啦啦的便跪了一地,齊聲請皇后息怒。
蘇冷梅離著最近,卻並沒有隨計嬤嬤進去,而是閃在一邊,留在了門口。見太子直直地望向她,便先行了禮,然後沒事人一樣地看著太子,神色隱晦,嘴角掛著的笑稍微有些僵硬。
太子見狀冷笑一聲:“蘇小姐好興致,不過,玉坤宮的牆角不好聽吧!”
言罷,甩袖離開,徒留蘇冷梅僵硬著身子,好半晌回不了神。
卻說玉坤宮的這一出鬧劇,很快便傳到了莫離軒,也不是六皇子刻意打探,只是太子心情不佳,使人傳話六皇子,用完的東西派人送至太子府,他就不過來取了。
六皇子也算理解太子的心情。太子畢竟不是他,他暴虐慣了,別說是對皇后發火,就是跟皇后面對面吵起來,旁人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可太子就不行了,從小到大從沒對皇后發過火的,這難得一次,心裡不舒坦也是有的。
所以,六皇子難得沒有為難傳訊息的人,在人家戰戰兢兢中說了聲:“知道了,退下吧。”
傳訊息的人簡直是感恩戴德、感激涕零地退下了。
不一會,琉璃就甩著有些痠痛的胳膊進了屋。
這些日子蘇冷梅很不識趣,琉璃不善與人爭搶,更確信六皇子不是蘇冷梅能搶走的,所以她並不喜歡到莫離軒用飯。況且,根據琉璃的觀察,她總覺得蘇冷梅有些古怪,那看著六皇子欲言又止的模樣,時時讓琉璃覺得憋悶不已,所以,她與六皇子商量過後,便決定隔三差五的就讓六皇子與她單獨相處以試探她的底細。可惜,六皇子只擅長陽謀,不擅長陰謀,總是壓不住火氣,到現在不僅一點有用的東西都沒有挖出來,甚至有一次還出腳踹了蘇冷梅。這下子,蘇冷梅愣是成了鋸嘴的葫蘆,再不吭聲了!
琉璃自在慣了,進了莫離軒也不用香雲她們伺候,在院子裡坐下,自己執起茶壺往茶杯裡倒了茶水,漫不經心問道:“找我來有何事,蘇小姐開口了?”
六皇子挑眉,帶了點與旁人說話從不會有的委屈:“她不開口,你就不理我了?你若覺得她可疑,綁了她審訊一頓不就得了,她是個什麼東西,用得著為了她跟我疏遠了?”
琉璃一手托腮,另一隻手輕佻地挑起了六皇子的下顎,語帶疑惑:“我瞅瞅,這姿色不差啊,用美人計夠了呀,不至於只能用強的。難不成蘇小姐意志堅定,竟不為美色所迷?”
六皇子見琉璃一副痞子樣,心裡還有些新奇,等她將話說完,瞬間便惱羞成怒,他將琉璃的手握在手裡:“好大的膽子,敢調戲本殿下!”
琉璃噗嗤就笑了:“行了行了,不鬧了。蘇小姐不像是個簡單的,心思深沉,何況還有清鬚子批出來的鳳命,這樣的人不好惹。不過,她的事也不急於一時,你若實在不喜歡與她斡旋,我日日陪你可好?”
六皇子傲嬌的冷哼了一聲,沒有說好也沒說不好。其實,他一開始是懷疑琉璃的直覺的,對琉璃的提議也不是很贊同,但是,因為是琉璃提起的,兼之琉璃最近習武確實乏累,所以也願意配合一下,只為了讓琉璃安心。可要說他乾的多用心,那也不是,他討厭蘇冷梅的緊,巴不得蘇冷梅別說話,哪裡還會主動套她的話。
不過,時至今日,他也承認蘇冷梅確實可疑的很。他沒有琉璃的直覺,但畢竟經歷了兩世,對人心還是能猜測出幾分的。蘇冷梅看著他的目光不是孺慕,不是歡喜,更不是討好,怎麼說呢,她雖時時裝出來孺慕討好的樣子,但他就是知道她不是!那一副什麼都看透了,什麼都胸有成竹的樣子,明明是上位者才有的,可蘇冷梅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如何能歷練出上位者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