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不知,就是他安慰六皇子的這番話,卻讓琉璃生生轉了臉色。
‘很多母女喜歡的東西是一樣,比如內子和臣的大女兒喜好就極相似’,這話的意思,是不是說,如果她是土生土長的宇信王朝人,而不是胎穿而來,那麼她的喜好就應該如同六皇子所說的這樣!
她猶記得,她四歲的時候,告訴陳氏,說她不喜歡花只愛蔬菜果木,當時陳氏極為震驚,在牡丹綻放的季節,日日陪她在沈府看牡丹,只盼她回心轉意;她猶記得,當陳氏看到她床上的軟枕的時候,曾教導她說女子玉所養也,這般無骨無節的,不成體統;她猶記得,陳氏最喜歡給她制粉色和月白二色的衣服,常說粉色嬌柔、月白乾淨;她猶記得,陳氏總是說她寢室不宜放置紙張筆墨,學亦學,寢便寢……
原本,這些都是藏在記憶深處的東西,可此時她卻明白,如果她不是穿越而來,按照陳氏對白紙一樣的嬰孩的教導,本土的琉璃就會成長為沈美鈺一般的大家閨秀,就會與六皇子心裡的琉璃一般無二。
也正是因為琉璃想的這般透徹,她才明白,六皇子那句‘原來,你小時候是這個樣子’是什麼意思——他,是真的認識沈琉璃,更準確點說,他曾經認識長大了的沈琉璃!
那麼,這是不是就意味著六皇子內裡不是十歲的小屁孩,而是跟她一樣,有著成人的靈魂。如此算來,她待在宮裡的日子,豈不就不用哄孩子了?
可是,究竟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呢?
是了,聽說前些日子六皇子從假山上摔下來後,一度昏迷不醒,後來喊著她的名字醒來了,這曾經是她入宮的原因,現在卻成了琉璃想明白問題的關鍵。只是琉璃猜不準,他是重生了還是借屍還魂了,這個認識前世沈琉璃的靈魂,究竟還是不是六皇子呢?
琉璃想到這,大大的琉璃眼咕嚕嚕轉的可歡了,她倒是不覺得她現在想的有多離奇,反正穿越這種非自然力能控制的東西都發生了,那借屍還魂或者重生,自然也是存在的。她不僅不害怕,甚至還覺得,若是六皇子果真是借屍還魂或者重生來的,那她就可以鬆一口氣了,因為這意味著,六皇子喜歡的不是她,最起碼不是現在的她,他喜歡的是原裝的沈琉璃。
一想明白這些,琉璃臉色也不白了,反倒再一次重燃了白日夢——等這位尊貴的皇子,相信她不是他的心上人,她是不是就可以滾蛋,回府享受千寵百愛的日子了?這所謂出力不討好的童養媳的活計,是不是就要換個人做了吧?
這麼一想,琉璃倒是原諒了他,不再計較他的固執把她氣得肝也疼肺也疼,恨不得立即讓他明白,她不是他的心上人。
哎,要不怎麼說,琉璃的性子最愛苦中作樂,心大無事呢。
她怎麼就不會動腦想想,受了現代和古代兩世教育的她,與本土的人有多大的不同,待成長起來,又該是多麼吸引人。不誇張的說,便是將宇信王朝的土翻一個遍,除她之外,怕是再翻不出一個可以配的上重生子逸的人了。性格不一樣又怎麼樣,沈琉璃三個字是六皇子的執念,唸叨了一輩子的人,只要不是大惡之人,即便性格有些出入,又有什麼!咦,這麼說也不對,想來即便琉璃是大惡之人,六皇子也願意陪著她下地獄的。
可惜,正覺得美好生活正向她招手的沈琉璃,根本沒有想到這些,她看著六皇子蒼白的臉,頓時笑成了一朵花,她第二次恭恭敬敬地與他行禮,斬釘截鐵道:“六皇子,臣女本就是個俗人,愛果蔬不愛花朵,對不住了。”
駱子逸看著琉璃,彷彿透過她的眼睛直看到她的心裡,良久他再次輕撫琉璃的眼睛,輕聲道:“好的,我記住了,再也不會記錯了。”
這話答的,讓琉璃愣住了,一時間倒沒急著退回到安全位置。
怎麼好像不對呢,他不是該悲憤地大吼被騙了嘛,怎麼說的好像他記錯了,所以對不起她一樣?喂,不待這麼不按套路出牌的,還有,把爪子拿開!
熟不知,不止她覺得不可思議,旁觀的沈清等人也覺得怪異,真真是說不出的違和感。
琉璃是在‘誠懇’的道歉,也是善意的提醒他——‘花非花,霧非霧’。
可六皇子的答話,聽在外人耳中,倒好像在虛心聽候訓導一樣,就像是妻子惱怒丈夫記錯了什麼東西,比方說妻子的生辰,妻子陰陽怪氣,而丈夫大度包容妻子的小性一樣。
不過,對於此事這般發展,旁人還是相對滿意的——沈清憐憫六皇子調查錯了人,所以假裝大度地不計較皇家暗衛曾暗訪琉璃閣以及六皇子動手動腳之事;而馮嬤嬤和藍姑姑,則更是認定琉璃是福星啊,所以能收服霸王六皇子;唯一不滿意的當屬計藍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