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到了?灰原哀愕然地抬頭。
西海晴鬥的表情不再像之前那樣帶著笑意,而是有些像是之前失憶時的那樣沒什麼表情,聲音也少有的變得有些冷淡:“我很抱歉。但是……”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又沒能說出來,過了兩秒似乎又重新恢複了平常的模樣,唇角向上提起一個輕微的弧度:“……到時候我會在附近等你的。我相信妹妹醬你應該會自己好好地回來的,對麼?”
莫名的,灰原哀覺得他剛剛想說的應該不是這句。
但她為什麼要去猜他剛剛想說的是什麼?無非又是些不是安撫就是威脅的話,也沒差多少。
她冷淡地回他:“我會的。”
解藥的事情是她有說了一部分的謊話,但她的確沒想過是逃跑。她只是覺得,就這麼離開的話,未免也太匆忙了點。她還沒有和博士他們道別——一定會有遺憾的吧?
西海晴鬥揉了揉她的頭發。
他開啟手機的通訊錄,停留在了一個沒有記錄姓名的號碼上,而後將手機遞給了灰原哀。
“莫斯科和日本之間有六個小時的時差,現在是晚上十點鐘,但在莫斯科,現在還是下午四點。如果你想,現在你可以把這通電話打給她。”
西海晴鬥平靜地說:“我想她現在大概也很期待聽到你的聲音。”
“姐姐……?”
灰原哀怔怔地看著他手中手機的螢幕上顯示的那個陌生的電話號碼,此時此刻彷彿什麼都聽不到了。
君度的聲音似乎就在耳邊又似乎已經遠去,明明還不確定對面到底是真是假,她的手已經出現了顫抖,劃了三四下才將他手中的電話號碼成功撥打了過去。
電話另一頭撥通得很快,灰原哀沒有說話,屬於宮野明美的聲音很快從另一頭傳了過來:“君度大人,是還有什麼事麼?”
在沉默地過去了三秒鐘仍然沒有得到回複之後,宮野明美的聲音再度響起,從之前的平靜冷淡變成了激動地、帶著顫音的小心翼翼:“……志保?是你麼?”
完全顧不上西海晴鬥還在這裡,灰原哀的眼淚一下子從眼睛裡飆了出來。她先是失語地狠狠點了點頭,而後又手忙腳亂地撥弄西海晴鬥之前遞給她的變聲器:“姐姐,是我……”
她一隻手拿著手機貼在耳邊,一隻手握緊變聲器,用手背貼住嘴巴,努力不讓對面的宮野明美聽出來她正在哭泣的哽咽著的聲音。
甚至完全都沒有注意到西海晴鬥是什麼時候悄然退出去了的。
人家好不容易再次聯絡上的兩姐妹談心的時候,他總不好還呆在旁邊看著吧?那也太尷尬了些。
更何況宮野明美一直都還活著的訊息還是他瞞著灰原哀、一直騙她說是已經死了的,而他現在把宮野明美又給拎出來,還是打算要讓人家妹妹回到原本好不容易差點死掉才短暫脫離的邪惡組織裡,還要利用人家跟助紂為虐似的……這個時候他還在裡面那不是和監視沒什麼區別。
當然,出來歸出來,但監聽還是要監聽的……西海晴鬥在關上門出來後,默默地又戴上了兩顆耳機。
——當面聽人家姐妹談心不太好,背地裡悄悄地聽那不就好了?
更何況,她們談心歸談心,但是萬一要是趁著他不在,再突然整個什麼其他的計劃,表面上對他說“好”,實際上再下定決心為了自己的姐姐妹妹,自己的安危什麼的全都不重要,突然準備個其他的計劃偷偷跑路、或者再互通一下什麼情報,突然又找了個什麼外援等她回去拿解藥的時候合夥坑他一把……
那他到時候一無所知的被坑了得多冤啊?
所以就算是姐妹談心,他該監聽還是得監聽的。
西海晴鬥思索著,畢竟他這個“外人”不在,她們說不定還會討論到什麼重要的事情,錯過了那多不好。
白發金眼的黑衣青年面色冷淡地依靠在與灰原哀一牆之隔的牆壁上,將滑落到胸前的一縷頭發撥至身後,而後雙手懶散地交疊抱著手臂,臉上一副全然正直的表情——總之就是任誰來了都看不出來他其實是正在做著監聽兩個久別重逢的親姐妹打電話談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