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日奈和真,代號加拿大威士忌,是個真正的組織成員、上級是朗姆的“雙面臥底”。
降谷零的喉嚨開始發幹。
被認知裡相交多年、死去多年的同期好友背叛的事實讓他的大腦有一瞬間出現了全然的空白,以至於簡直要懷疑他到底是不是在做夢,才會出現這種可笑的、毫無邏輯的、完全顛倒的幻覺。
朝日奈和真怎麼可能會是組織臥底?他為什麼會是組織臥底?手機裡的這些訊息會不會是被人偽造的?
接著否定的答案又一一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裡。
以這部手機裡發現的所有訊息來看,加拿大毋庸置疑、的確是組織臥底。
而且這部手機多年來一直只有他一個人經手過,裡面的一切訊息都絕無造假的可能。
甚至來不及産生憤怒與痛苦、痛恨的情緒,過往在警校時期、在組織臥底時期他與朝日奈和真相處的一幕幕如電影鏡頭一般在眼前飛速劃過,他在此刻甚至還能用剩下的還未完全凍結住的頭腦開始思考另一件事:
在加拿大充當雙面臥底的這些年裡,他向組織裡傳遞過多少有關警視廳,有關其他臥底……有關他和景光的多少事情?!
降谷零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冷白。
那幾年裡,因為一同在警校裡學習成長、成了同期好友的緣故,不管是他還是景光都從來沒想到過朝日奈和真會從不知何時變成了真正的組織的成員,因此大部分的情報都從來沒有避諱過他。
除了一部分公安的重要機密,除了降谷零自己知曉以外,不管是朝日奈和真還是諸伏景光,他全都沒有吐露過一句相關的話語。
但除卻那些之外,其他的東西他和景光都很少會避忌朝日奈和真。
他這幾年裡在組織內很少有被懷疑過身份,直到目前來說依舊算得上是安全的,以他對組織的瞭解,組織上下對於叛徒與臥底向來是零容忍度……所以他的身份應該沒有被加拿大暴露給組織。
但景光呢?之前景光在組織和警視廳裡的身份差點暴露、以至於不得不假死脫身,這其中又會不會和早就死去的加拿大有關系?
遲到了數年的後怕重新出現,後背後知後覺地冒出了無盡的冷汗。
……還好,還好景光的身份沒有被完全暴露在組織裡,還好,景光他現在還好好地活著。不然他永遠也無法原諒自己。
降谷零不知道這會不會是加拿大對於他和諸伏景光作為“同期”與“臥底”所殘餘的一絲善意、亦或者是他原本還有著其他的計劃的打算。
又或者還剩下百分之一的,“他並非是臥底、所有的一切都還另有隱情”的可能性在裡面。
但他現在的確由衷地在慶幸著“加拿大已經死去,而他與景光都依舊還活著,他尚未暴露臥底的身份,也不會再因加拿大而暴露”這一點。
以及不期然地,另一個他之前從未想過的問題也忽然從他心裡最深處的地方開始浮現:
三年前,他曾經無數次曾經當成是“噩夢”的那個天臺上,在他還沒來得及趕到之前,君度和加拿大,他們在天臺之上到底有發生過什麼?
君度在殺死加拿大的時候,到底知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如果知道了的話,又為什麼還會選擇殺了他?
還有在他趕到之後,君度對他說的那些話,以及不久以前、在醫院裡再次遇到又談起加拿大的時候,君度對他所說的那些像是嘲諷,又好像是勸告的話語——
『知人知面不知心。很多看不見的危險都來自身邊。下次,可不要隨便再對什麼人付出真心與信任了。』
『你說,一個來自警視廳的臥底,是為什麼會在死前,出賣一個來自fbi的臥底呢?』
君度……羽淵千秋,他到底是處於什麼身份、何種立場在與他說出了那樣的話?
在和他說那些話的時候,他心中所想的、話中所想要表達的又究竟是什麼?
真的只是出於——“同為組織成員”——之間的好心勸告麼?
還有當初在加拿大死後,告訴他對方的手機在打鬥中不小心摔下了天臺的是他、又在之後專門詢問是否有找到的也是他。
“朝日奈和真是組織的臥底”這件事一瞬間打亂了降谷零的所有思緒,他只覺得大腦現在完全打結成了一片亂麻。
尤其還有君度,那個就算沒有出現也完全無法忽視他的存在的家夥……他身上的迷霧似乎越來越深了,降谷零忽然覺得,或許他從來沒有真正看清過他。
“沼澤”……他一開始對他的形容果然完全沒有出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