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降落在面具人們手中的小天使,此時正和姑姑分享他最喜歡的漂亮石頭,勤勤懇懇,像一隻撥弄漂亮石頭的小鳥。
他有滿滿一盒的珍藏,就藏在水池角落的百合葉下,一個媽媽從俄羅斯寄來的餅幹盒。
“喏,紅紅!”他展示完紅色的石頭,將它泡進水裡,像模像樣的清洗幹淨,然後珍惜的裝進餅幹盒。那裡面已經放滿了石頭,都有各異的顏色,或者奇異的形狀。
茉莉在水池邊幫他淘他拿不到的石子。通常都是由多莉絲和亞利洛在深夜偷偷放進池子。
“莉莉,那邊,那邊!”小孩連蹦帶跳。
然後茉莉撿起一塊圓形的、漆黑的石頭,“這也好看嗎”她問。
“黑黑,好看!是,莉莉!”
哦,她常常穿一身黑大衣。
米格爾又看見一個,這回他自己能夠到了,是一塊圓形、純白的。
“畫畫,白白!”小孩做出評價。
“什麼畫畫呀”
“畫畫呀,莉莉哭哭——不哭哦。”米格爾解釋了一下,哦,是樓上房間裡的畫,他想說這是茉莉常畫的那個人——又很擔憂的加上一句不哭。
茉莉於是笑起來,“你說畫裡那個人他……是白色的”
米格爾使勁點頭。將一黑一白的石頭收進盒子裡。
茉莉回憶起愛人雪白的長發,月色下會像銀子似的發著光。
她繼續做起給米格爾撿石頭的工作。
本傑明走了進來,他前段時間又去了一趟紐約,今早才降落在胡亞雷斯機場。這個褐膚的男人很歡快地笑著,奔到米格爾面前,蹲下來,“嗨,小黑臉兒。”
小孩很不高興的地擠到姑姑腿邊,抱住,藏起自己,“壞蛙蛙。”
本傑明又逗了幾句,才從背後拿出包好的禮物,“看——!nino,這是什麼”
一個粉紅色的小盒子,紮著蝴蝶結。
米格爾叫起來,歡呼,一把抱住蛙蛙,這下是好蛙蛙了,他又蹦又跳。
趁著小孩拆包裝的間隙,本傑明遞給茉莉一隻袋子。
“喏,你要的。”
“謝了。”
小孩要和蛙蛙去外面炫耀新玩具,一個嶄新的泡泡機,本傑明把小雞崽一把抱起來放在肩上,兩個人像組合高達一樣沖了出去。
茉莉則回到房間深處,愛人的祭壇邊。
她取出袋子裡的東西,一把□□92f,拜託本傑明從紐約帶回的型號,記憶裡,男人常用的一把。她摩挲過槍柄,想起那些男人拿起槍的時刻。
這種時刻,通常不太多。
僅有的幾次,是在他保養、擦拭槍支的時候,在公寓的地毯上,被拆開的零件閃著光,像烏鴉巢xue裡的漂亮石頭。
他會跟茉莉講一些東西,關於這些零件,這些不同的配件與型號,講起如何擦拭、如何清潔與保養。
像將石頭撥弄出來,展示給另一隻小鳥看。
而這時候的茉莉通常卷著被子看他,不看那些漂亮石頭,只看這塊小鸚鵡最滿意的銀子——陣,他會沉沉、垂下月光似的長發,有時赤裸,任由長發垂落在身上,任由槍支橫貫在腹間。
像一塊凝固的、靜默的白銀。如此冰冷,如此熾熱。
她會嗅著硝煙、鐵器與愛人後頸的氣味,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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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在祭壇邊沉沉睡去。
硝煙、鐵器與……,她朦朧地追索著什麼,期望在夢中又一次看見愛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