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伽羅在心中咒罵著,不會表情管理的他不禁流露出幾分憤恨。
看著面目扭曲猙獰的前任主子,阿依木轉頭看向一邊,對他的行為表示鄙夷。阿依木在宮中活了這麼多年,又和他相處了那幾個月,也或多或少猜得到赫連伽羅的想法。
不過是些對女尊社會的摒棄和厭惡罷了。
小小一個男尊國的男人,果然愚蠢。
阿曼尼看到赫連伽羅的表情時,暗道不妙,這樣一來,再想巴結自己正當權的師姐,就難了。
赫連伽羅仔細分辨著刀柄上雕刻著的精美花紋,勢必要將這屈辱的一日記在腦海中。
昔年有韓信胯下之辱,最終成為一國之大將。自己為何不能忍辱負重,從而不因一時之怒而毀掉自己的春秋大業。
赫連伽羅在心中想著,狠狠心,一閉眼,將刀刃對準自己俊秀的臉蛋劃了上去。
相比赫連伽羅之前逃亡受到的傷,這並不疼。但疼的,是赫連伽羅向他原本看不起的女性的下跪和他大男子尊嚴的破碎。
先向額頭劃一道,再在臉頰處和下巴處各劃幾道。鮮血湧了出來,滴在赫連伽羅雪白的面孔上,很是滲人。
如今就算是赫連伽羅的已逝的好父親過來,都不一定認得出自己最寵愛驕傲的兒子了。
赫連伽羅的面容已經變得面目全非,到處是細小的劃痕和猙獰的傷口。鮮血淋漓,血腥中又帶著一絲詭異的感覺。
阿依木看到這一幕,眼都不眨一下。在確認了光憑肉眼是看不出赫連伽羅跟葉玄蒼有幾分相似之後,滿意地轉身離去。
赫連伽羅自此之後,常年戴著那張樓蘭王為他定製的精美銀質假面具,一直到他去世,他都沒有在民眾面前摘下面具。
在很小的時候,面對父王後宮中宮鬥失敗的妃子,年少得意的王儲赫連伽羅總是輕蔑一笑。對於毀容的妃子,更是不抱以尊重。他會強迫後妃摘掉遮面的面紗,拿出一面珍貴的銅鏡擺在她面前,逼迫她看著自己的醜態。
現在,時間形成了一個閉環。赫連伽羅曾加給別人身上的痛苦,流轉到他的身上來。
不過,生活還要繼續,赫連伽羅就像打不死的小強,永遠不會停下他前進的腳步。
在阿依木走後,阿曼尼追上她,阿依木看著尚且稚嫩的師妹解釋到“侍郎是犯了無妄之災。”
阿曼尼瞬間聯想到了宮中的那些傳聞和訊息,關於先鳳君的牌位,和國師的那場秘密談話。和這次貶謫不是赫連伽羅的錯,更不是自己的錯。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赫連伽羅既然靠著這張與先鳳君相似的臉得到尊寵愛,就應該同樣面對因為這張臉帶來的災害。
在師姐鼓勵的眼神中,阿曼尼勉強打起精神,邁著沉重的腳步,請了後宮中最出色禦醫來給赫連伽羅止血。
只是在赫連伽羅聽到太醫院右院判說自己的臉上會永遠地留下疤痕,再好的雪容膏也治不好時,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在一陣兵荒馬亂後,禦醫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勸阿曼尼。
“郎侍心火旺盛,又加之受了刺激,這才導致怒火攻心暈厥。你身為伮庳,也該多勸勸主子。”
阿曼尼有苦說不出,她哪知道赫連伽羅這麼不禁挫折。不就是毀個容嘛,有她從貴族之女淪落為伮庳慘嗎?
“謝太醫的指導。”阿曼尼只是牽扯出一個慘淡的微笑。心裡將赫連伽羅罵了千百次。
她實在是沒有想到,只是這麼點小挫折,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將身為一國王室繼承人,經歷無數苦難追殺的落難王子昏厥。
他不是自詡堂堂七尺男兒男兒,瞧不起樓蘭男子塗抹脂粉嗎,怎麼這會兒倒關心愛護起自己那張俊臉了呢?
在確認赫連伽羅除了臉毀了之外並無大礙後,阿曼尼千恩萬謝地送走了禦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