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坐下。我只是在山上閑著無聊了,下來看看你們。”盛明朝一邊說,一邊指揮宮人為她準備好一個舒適的座位。
早在八年前,東萊波登基一年,朝堂穩定後,盛明朝就來到位於王城遠郊的樓蘭聖山“胭脂山”潛心修行。只在三年前拜占庭大舉進攻時下山相助。
盛明朝喜好華服美裳,美玉美人,所以東萊波特地給她建立了一所道觀“滄瀾”供她修行。每月上新的貢品還會分一些到滄瀾道觀去。
“我們正在提到淩煙閣的人選,太傅,不知您有什麼指點?”
東萊波率先發話,她親自為盛明朝奉上一杯從西域運來的熱可可,詢問道。
盛明朝坐在那,就像盛開的一朵花。她姿態優雅地抿了一口散發著甜膩香氣的褐色液體,說“鄧家是樓蘭的開國元勳,理應擁有一個名額。可在鄧良玉這一新一任掌權者死後,鄧家頹勢已顯。此刻鄧濛那個老家夥,應該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那為何還要多給鄧家一個名額呢?”楊項鴉應和起盛明朝,好奇地問道。
“項鴉,這你就不懂了。”盛明朝微笑著摸了摸楊項鴉毛茸茸的發頂。
“王上給鄧禪一個多的名額,既是激勵鄧禪更好地為東萊氏效力,出生入死打天下。更是帝王對鄧家最後的恩賜,給鄧家逐步退出樓蘭權力中心最後的體面。”
楊項鴉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她是武將,不需要像文官一樣長太多的腦子。加之東萊波對屬下一批人很好,他們都被養的天真,不懂最極致的險惡和玩繞。
“並且,大同需要樓蘭推出一名男性功臣。”東萊波嘆了口氣,不滿地眯起眼睛,補充道。
傅拒霜此刻也有些驚奇。但她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幹系,只留下楊項鴉一人在那裡疑惑。
樓蘭的女尊制度紮根已久,根基深厚,已有了百年光景。但在大同,男女還尚且未得到平權。
男人叫嚷著樓蘭女性擁有的權力太多,會導致天下不定,家中的妻女生長出野心。事實上,在李昭提出給東萊波一系樓蘭將領五個淩煙閣的名額後,大同官場上掀開了鍋。
數不清的彈劾和駁論如雪花般飛向李昭的禦案。
朝堂上,李昭提攜上來的女官和固有的男官吵成了一團,有甚者甚至大打出手。他們說樓蘭是蠻夷之地的胡人,不配入淩煙閣。可歸根究底,還不是因為,樓蘭是女性掌權。
多年前,在東萊波登基,借給李昭大量樓蘭女兵時,那些男性官員可是大加贊揚樓蘭女兵的英勇無畏,浴血沙場。可不過短短幾年之後,那些男性官員就變了嘴臉。
在這時候,樓蘭就需要推出一位男性將領,安定大同男性官員的心。
而鄧禪,就是最好的選擇。
楊項鴉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她不明白,曾經與自己稱姐道弟的大同男性將領,怎麼現在就揮舞著一柄長劍,刺向樓蘭官員。
不過楊項鴉也不需要明白,她只需要聽令於東萊波的話,永遠忠誠,永遠無畏。
“所以,現在的人選其實已經確定好為:東萊波,楊項鴉,鄧禪,鄧良玉,和盛明朝。”傅拒霜說。
盛明朝對於自己登上淩煙閣沒有絲毫意外和喜悅。這是既定的事實,就連李昭,都要敬自己三分。
畢竟當初三人奪嫡,李昭成功的背後可少不了她的謀劃。
“您此次前來,應該不止是為了淩煙閣這件事情吧!”
“不,我就是為了此事來的。另一件事,只是順帶的。”盛明朝搖了搖頭,烏黑雲鬢上的金步搖輕輕晃動,發出悅耳的珠翠碰撞聲。
“我算了一卦,陛下正在為淩煙閣的佈局而煩心。”
東萊波恍然大悟。
身為功臣,誰都想在淩煙閣佔據最好的一席之地。畫像掛在第一層總比掛在第二層好。掛在第二層又比掛在第三層好。
而這個,就要詢問專業人士盛明朝。畢竟她的正統出身還是道士,講求算卦和風水。
“淩煙閣的第一層就掛天地宗師,第二層就掛李昭及李家的列祖列宗,第三層再掛二十四功臣也不遲。”
東萊波聞言贊許地點了點頭,“還是太師此言有理,這樣一來,臣子們都不會再有多餘意見了。況且陛下的確寫信跟我抱怨那些大臣們纏著她要把畫像掛在第一位。”
盛明朝從寬大的袖口中拿出一封信,給東萊波。“這是我對淩煙閣風水的測算,由你快馬加鞭交給陛下吧。”
同代修建了從樓蘭一直到長安的馳道,鄧禪又打下了專産“汗血寶馬”的東宛國,前些日子派先行軍送了些好馬過來,如今樓蘭千裡馬有的是。從樓蘭送信到長安只需要半個月有餘就可送到。這大大節省了在路上傳令的時間。
“還有一件事,東萊波,這件事只能由你來勸李昭。”盛明朝從椅子上坐直,她放下手中的瓷杯,正色道。
“這淩煙閣二十四功臣中,需要給秦王李紈留下一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