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伽羅覺得自己受到了一生中從未有過的侮辱。
這是他第一次被別人評價為不行!
忍住,忍住,這是一個女尊國度下對男人造成的悲劇。自己不能與這樣鼠目寸光的人置氣。
在艱難的焚香沐浴過後,赫連伽羅被侍從簇擁著,穿上了他這一生穿過的最好的織金錦衣服。
織金錦的衣服上用銀線勾勒出幾朵梅花。簡單素雅的底色襯著赫連伽羅的氣質更為清冷孤高。
衣服質地厚實,卻絲毫不顯笨重,挺括有形的版型勾勒出赫連伽羅挺拔的身形。即便在西域的風沙中,衣擺也沒有輕易飄動。
可美中不足的是,這件衣服雖是全新,儲存良好,卻似乎是幾年前的舊物。金線已經有點褪色。
這大抵是從哪位男性貴族府上臨時找到的多餘舊衣吧。正合自己的身材。
赫連伽羅看著等身銅鏡中的自己,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在逃到樓蘭國途中受到的大多是簡單的擦傷,並沒有到不能走路的地步。於是他婉拒了侍從要攙扶著他的好意。
眾人拗不過他,只好隨他意。
可緊接著,侍女阿依木遞給赫連伽羅一根黑布條。“宮中乃軍事要地,閑雜人等不可輕易矚目。請您蒙上眼睛,由侍男扶著您走路。”
赫連伽羅咬了咬牙,也理解此地君王對自己的戒備,乖乖地蒙上布條。
自己剛才的堅持就像個笑話。他心想。
忍一時風平浪靜,多忍忍,再差,也不會有逃亡途中過的屈辱艱辛。赫連伽羅在心中安慰自己,逐漸放寬了心態。
“王上正在處理政務,請郎侍稍加等待。”
女人身著紫色袍衫,束金玉帶,十三銙,袍服紋飾圖案鮮麗華美,包括雕、鶻、魚、雁等形狀。自帶一種莊重凜然的氣勢。
從方才僕從的叉手禮中,赫連伽羅得知這位是宮廷總管,君王身邊的紅人。
他想行禮,卻被內務府總管親自扶起,“您這樣,臣可擔當不起。”
赫連伽羅疑惑,這樓蘭國對待一個逃難過來的王子,居然如此禮待?
疑惑的同時,他也放下心來,看起來這位樓蘭王,真是位親民寬厚的明君。
“您請進吧。”過了半晌,總管做了個請的手勢,赫連伽羅落後一步,進了內殿。
厚重的大門緩緩開啟,陽光傾瀉進昏沉的大殿。
此時是白日,可殿內卻點著無數蠟燭,將室內照的亮如白晝。
女人端坐在七爪龍椅上,身著玄色龍袍,低垂著眉眼,面容冰冷。
據古籍記載,樓蘭盛産美人。可這位樓蘭女君的長相卻並不如赫連伽羅想象中的那樣濃豔昳麗,而是豔麗有餘,美豔不足。
誠然說,樓蘭王長得並不是世俗意義上的美人,她長得太過英氣,鋒芒畢露。赫連伽羅父王宮中隨便一個寵妃都比她貌美。就連剛才所見的那位宮廷總管,都比樓蘭王要美上幾分。
可樓蘭王身上那股渾然天成的貴氣和壓迫感卻彌補了她面容上的劣勢。
赫連伽羅思考了半晌,沒注意到樓蘭女君已抬起頭,冷淡的目光直視自己。
赫連伽羅連忙低頭,恭敬地行禮。
“西涼前王儲,赫連伽羅見過王上。”
東萊波抬手,赫連伽羅順意坐在一側。
“孤知道你是誰,也知道你的來意。在你傷好之後,孤自會派人送你回去。當然,你也可以選擇留在樓蘭,做一個閑散少爺,孤自會保你榮華富貴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