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裡,長孫拓從背後抱住她,輕聲說著:“那些將你推入水中的人,我會幫你懲治。”
聽著長孫拓將自己的謊話當真,薛祁心中忽地生出些不忍。
“落水之後,我高熱了幾天,期間我出府尋醫士看過。”
“那醫士如何說?”
“醫士說我身體本就虛弱,如今又逢大病,往後怕是很難再有子嗣。”
“不妨事。”長孫拓說著將她摟得更緊了些,“只你和我二人也很好。”
薛祁安心修養了將近半年,這半年之內邊境無戰事,長孫拓一直陪在她的身旁。
陪她在園子裡看花,陪她吃飯,在她夜裡驚醒時給她擁抱。
那個在薛祁謊話裡的薛家兄長,也被革去了官職賦閑在家。
如今薛家的情況大不如從前,楊、魏兩家在陛下病後得到了重用,眼下也正為家中到了歲數的兒女四處尋著可利用親事,有帖子甚至遞到了薛祁面前,請她同景王一道來府中赴宴。
薛祁將帖子交給了長孫拓,長孫拓當著她的面便將那帖子撕碎扔到了窗外,幫她處理了邀約。
薛祁本以為就會這樣平靜地過下去,她與長孫哲不再來往,生活便可以回到正軌。
但事情總與她所想偏離,再回薛家之時,薛祁的父親趁她離席之際,同長孫拓提出了讓薛宜進景王府的事。
如今昭王身邊眾臣忙著奉承,薛家難在前混個眼熟,只得牢牢地站在景王這邊,畢竟相比昭王,景王屢戰建功,母家勢力不可小覷,又深得陛下喜愛,是更有可能繼承皇位的那一個。
薛宜病好,原先的打算便該提上日程。
薛父將話說的婉轉,但長孫拓將其中意思聽得明白,他本想開口拒絕,但話未說出口,薛父緊接著便說道:“祁兒在王府中孤寂一人,今日回來我見她消瘦不少,貴婿你時常徵戰在外,難以與祁兒作伴,宜兒她自小便與祁兒要好,貴婿不在時,她可與祁兒多說說話,我們做父母親的便也可安心。”
長孫拓回想那日自己在牆後依稀見到的為難薛祁的薛家人,薛宜並不在列。
“好,祁兒身體不好,那此事便交由岳丈一手操辦。”他答應了下來。
薛祁在三日後才得知了薛宜要嫁進王府的訊息。
原來什麼都沒改變。
薛祁聽潤夏說起此事時心中已泛不起波瀾,但在知曉是長孫拓親口答應時,她手中的茶盞還是跌落在地。
潤夏將她跌落的茶盞撿起,放回到她身邊的桌案之上。
“王妃,昭王殿下其實一直想見您。”
潤夏又遞給井底的她一根繩索,只是這繩索上滿是荊棘。
“我會去見他。”
她要走出這井底,哪怕繩索的另一頭還是黑暗。
薛祁從一開始便知曉長孫哲有不少園子,園子裡栽種著各種顏色的花,她識破他的虛情假意,可今日看去卻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