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她一直沒離開霍府,說要等你回來。兄長赴任匆忙,家中的侍者和一些貴重的物件便由我帶了過來。”
沉竹聽後,眼中帶了幾分心疼。
“芙兒你來饒城已有幾日?可適應了饒城的生活?”
“已有三日了,這裡事務比之燕京城只少不多,做事不必如以往那般步步小心,想必我很快便能適應,嫂嫂莫要為我擔心。”
說話間,沁蘭走了過來。
“夫人,當真是你。”再見到沉竹,沁蘭心中波動異常,“夫人這些時日過得可還安好?”
“安好。”見到沁蘭沉竹心中無疑也是動容的,她本以為沁蘭會離開霍府,不想她還是留了下來。
“沁蘭既來了,便先領嫂嫂去沐浴罷,等到之後嫂嫂得了空閑,我再與嫂嫂敘話。”霍任芙笑著說道,隨後便先行離去。
沐浴過後,沉竹坐在鏡前,看著鏡中自己和身後幫自己梳理頭發的沁蘭,忽覺得有些恍惚。
好像又回到了過往霍府的日子,沉竹合衣躺在床塌之上如是想到,不過如今她已不是賦淩司細作,也不會在與霍家兄妹二人相處時冒出終會變為泡影的想法。
沉竹不得不承認,每日歸家時若是都能看到溫暖的燭火,若是都能有人前來相迎,比之她每日歸家面對寂寥確是要好上不少……
忙碌帶來的睏意很快湧來,沉竹閉上眼,安然入睡。
再睜眼時,霍間重依舊面對著她的後背側身躺在身邊,晨光熹微,微弱又溫柔地透過窗紙打在霍間重疲憊卻透露著滿足的臉上。
他的滿足感染了沉竹,她忽地意識到,自己已過上了先前所奢望的尋常人的生活,得到之後沒有落差,而是給她帶來了更多的、彷彿不會被耗盡的歡欣。
她起身的動作輕緩,卻還是吵醒了身邊人。
“昨日夜裡,你見過霍任芙了?”
“見過了。”沉竹聽到霍間重出聲,不再收斂動作,很快從床塌上下來,坐到梳妝臺前,開始挽發並簡單地梳妝,“只是有些生疏。”
昨日霍任芙雖仍舊笑著,但沉竹還是察覺到了與過往微妙的不同,她不知這是因為自己心中還是對霍任芙有些許愧疚,還是因為霍任芙心中有未解的心結。
“若是永順堂的事情沒有那麼著急,你可在今日尋她說說話。”霍間重的聲音帶著淡淡的沙啞,“她來到饒城的這幾日,沒人與她說話,她頗有幾分煩悶。”
“我知曉了。”沉竹說著插上了最後一根發簪,起身離開了屋子。
她在門前短暫猶豫,最終還是敲響了霍任芙的房門。
霍任芙開啟門見是沉竹頗有幾分驚喜,她很快將沉竹迎進自己的屋子中。
“嫂嫂怎來了?”
“自是前來尋你,你兄長說你這幾日苦悶,我便來尋你說說話。”沉竹淺笑著說道。
“這回他倒是沒說錯的,嫂嫂也知,我剛從滁州來到此處,我在滁州有些朋友,在滁州的日子裡除了開口說話便沒別的事情可做,眼下一人呆在府中大抵是有些不適應罷。”
“饒城離滁州不算太遠,如今世上太平,你若想回滁州大可隨時啟程,府中旁的事務我會照料。”沉竹說著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兩盞茶,一盞給自己,另一盞則推到了霍任芙面前,“芙兒可有再製些新的薰香?我在從沙壩的那間屋子正缺少一個薰香。”
“自然是有的。”霍任芙將那盞茶水攏在了自己的雙手之間,隨後同沉竹說起了自己這幾個月所制的薰香。
“我說了這麼多,可是耽誤了嫂嫂去從沙壩的時間?”霍任芙說完一串話後方才反應過來,語氣裡夾雜著愧疚與羞赧。
“永順堂這幾日事少,沒什麼需要忙碌的事,聽芙兒說這些,我也跟著輕鬆了不少。”
“那便好,我改日著人將新制的薰香都給嫂嫂送一份。”
幾盞茶後,沉竹到了該走的時候,霍任芙送沉竹到了府門前,嬌嗔道:“不知嫂嫂何時才能再來看我。”
“等到饒城的鋪子開張,我便會留在饒城照看,到時我就會住在這府邸中,就能日日與你見面了。”沉竹安撫著說道。
“那我便能安心放嫂嫂離去了。”霍任芙說著松開了拉著沉竹胳膊的手,“至於先前的事,嫂嫂莫要讓那事久久在心中掛懷,嫂嫂只要知曉,不論是我還是兄長,在當初知曉嫂嫂身份的時做出的抉擇,就意味著我與兄長已想好能夠接受一切可能的後果。”
“那日雨夜我的確驚懼,卻不曾有過怨恨,嫂嫂莫要因著這份莫須有的怨恨被捆住手腳。”
霍任芙語氣真摯地同沉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