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對不住她。”沉竹說著忽然想到那日霍任芙開啟房門後擔憂又顯然被嚇到的眼神,“那日把她嚇到了吧。”
“她同我說了那日的事,她開啟門時的確是驚訝的,你全身被雨淋濕,眼裡又有著她說不清的悲傷,後來她開啟正屋的門,看見我倒在地上,胸口冒血時,才真正把她嚇到了。”
沉竹聽著越發覺得虧欠,霍任芙那時怎能不覺得驚懼,躺在地上的畢竟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相連的親人。
霍間重見沉竹停下了手中的食箸出神,繼續開口說道:“你不必覺得虧欠,她後來同我說過,她能理解你為何會那樣做,更何況,最後我還是活了下來。”
沉竹聽後默了一陣後,方開口說道:“在阿然將解藥拿給我的時候,我以為你真的死了。”
“你拿匕首刺我時,不也避開了要害。”霍間重說著伸手握住了沉竹緊握著的手,“醫士說我這傷口離要害只有分毫的距離,你在賦淩司多年,當時你我又離得那樣近,你不會看錯的。”
“此事是你刻意隱瞞,才讓我成功拿到了解藥?”
關於霍間重“死而複生”這一事,她心中一直有疑惑,當時燕京城的局勢,想殺霍間重的除了她還有皇後,單憑霍家兄妹二人怕是很難將此事隱下。
“你可還記得陛下有天夜裡召我進宮?他將一紙紅箋給了我,我本以為是毫無作用的祝詞,但其中寫了許多有關此事的經過,他幫我假死,以混淆覃軍視聽,放鬆皇後娘娘的警惕。”
“所以你一早便知我會動手。”
“只是我沒想到你會在那日動手。”霍間重說著苦笑了幾聲。
當初進到正屋時他還沒覺得又什麼不對,直到意識逐漸變得昏沉,他才意識到沉竹的意圖,那時他的確是很難過的,用盡力氣才不讓自己完全昏睡過去,如同上一秒在春日裡賞花,下一秒便在冰湖中幾番糾纏掙紮,卻摸不到可依託的浮木,他睜開眼見到沉竹時以為自己得救,卻在下一刻看到了她手中高舉著的匕首。
她不是來救他的,她是來殺他的。
“我那日想同你好好做個告別。”沉竹低著聲音說道,“我也沒想到你會來尋我。”
“我糾結了許久,我收到陛下的信時便已知道你會動手,也準備好了將計就計,我原準備拿著你們賦淩司的匕首往自己身上隨意刺個傷口,隨後讓你去拿你要的解藥,但你動作比我想象中的快多了。我雖受了傷,但你比我付出的更多不是嗎?我沒有理由不來尋你,只是在得到你的訊息時我還是踟躕了許久,差點就要見不到你。”
“你從何處得知我的訊息?”
“你曾向軍中供過不少草藥,那幾日軍中的傷病營裡流傳著你的不少事跡,我心中隱約覺得是你,便遣人暗中來此處查探了一番。”
“原是如此,那時仗還沒打完,永順堂的生意也遠不及現在。”沉竹頗為感慨地說道,“你在饒城停留了這麼久的時日,可是還有事情未完?”
“確是有一些,傷員的清點與撫恤,還有覃國流民的問題,陛下都全權交給我督辦。”
“那你預計何時離開饒城?”沉竹狀作漫不經心地問道。
“約莫就在五日後。”霍間重注意著沉竹的神情,“那時你可要來送我?”
“自然是要去送將軍的。”沉竹很快回答道,“畢竟燕京離此處有近十日的路程,京中事務繁忙,下次與將軍再見便不知是何時了。”
聽著沉竹話中的“你”又變成了“將軍”,霍間重知曉了她心中的想法,哪怕沉竹臉上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我與布素的婚約已然解了,布素已被人安然送回了東羌。”霍間重忽地對沉竹提及此事。
“那東羌呢?可找到了法子弄到糧食?”沉竹盡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不那麼生硬。
“陛下同東羌簽訂了新的盟約,那位剛回到兆國的兆雲公主和屈盧律都從中出了不少力。”
“事情解決了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