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的一切今日於沉竹而言都格外新奇,她第一次和霍間重同站在一把寬大的紙傘下,傘下聽到的雨聲更輕快些,將沉竹的情緒從悲傷中剝離。
哪怕,腳下濺起的雨水已將他們的衣衫打上深色的斑點。
街上的人寥寥無幾,許多開張了的鋪子生意都頗為冷清,這是在燕京城中少見的情形,但想到收傘的麻煩,沉竹便沒了興致走進去瞧瞧,同霍間重在這長街上走來走去已讓她覺得很滿足。
看著沉竹路過一間又一間鋪子,霍間重心中有些疑惑,卻還是沒有多問,傘下,他摟著沉竹的肩膀時,前所未有地讓他感到心安。
二人就這麼從霍府門前走到沉竹定好的酒樓,酒樓中張羅的小廝認出了沉竹的臉龐,忙上前招呼道:“是霍夫人吧,快快請進。”
走到酒樓簷下,霍間重手中的傘便被那小廝拿走收到了一邊。
“霍夫人知曉,這大雨讓有些食材停在了路上,今日有些菜怕是做不了了。”那小廝說著,拿出了一塊淺色的薄木板,“今日能做的菜目都寫在了上面,二位慢選。”
沉竹知道霍間重的口味,挑了幾個菜報給了小廝,不一陣桌上便擺上了菜餚。
沉竹沒去問霍間重今日為何在宮中耽擱那麼久,霍間重也不去問為何今日下如此大的雨,沉竹依舊等在門前等他來赴約,二人說起了滁州又說起了周邑,只回顧著共同經歷過的土地和風情。
沒有夕陽,天色在不知不覺間暗了下來,雨勢似乎小了一些,但雨水依舊打在地上,濺起雨花。
沉竹和霍間重依舊撐著那把黃色的油紙傘,朝著霍府的方向,走過了一條又一條長街。
沉竹走的很慢,將霍間重的步伐也帶的慢了下來,直到天色陰沉他們才抵達了霍府門前。
進府,行到主屋,收傘,沉竹也該去做該做的事。
沁蘭一早為她二人備好了姜湯,等他們一回來,便端著木案輕輕叩響了正屋的門。
開門的是霍間重。
沁蘭有些意外開門的人是霍間重,話說出口時多了遲疑:“將軍?將軍,這是廚房剛熬好的姜湯,可祛寒。”
“多謝。”霍間重話說的很簡短,“可還有事?”
沁蘭聽後搖搖頭,面前的那扇門便就關上。
今日的將軍似乎有些不同,沁蘭往自己屋子走的路上想道,興許是因為穿了淺色衣衫的緣故?整個人看上去沒有平日裡那樣嚴肅,眉宇間還有幾分喜色……
沁蘭剛想到這裡便又覺得不對,夫人都要走了,將軍怎還一點反應都沒有。
沁蘭越想越多便不再去想,腦中的喧囂停下後,她又回想起方才主屋開啟門的片刻,她所聞到的香味。
跟夫人往日燻的香有些不同呢,大抵是霍小姐新贈給夫人的罷。
她如此想著回到了自己在霍府中的房間,不知怎的,突然泛起了睏倦,明明昨日自己睡得很好,今晨還多睡了半個時辰,怎會如此快的就犯困?
沁蘭搖了搖頭,卻還是不覺得清醒。
她不能睡,她還沒有同夫人道別……
意識清醒,可身體還是不受控制地倒在了床榻之上,眼皮掙紮了幾下後還是合上。
只一會兒,府中過會兒便要熄燈,會有人來把她喊醒,那時,夫人應當還沒走吧……
如此想著,沁蘭還是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