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們回燕京。”
隨後沉竹讓霍間重將援兵管事的叫到了跟前。
“你可要返回燕京?”
那人聽後沒有立即回答,顯然是有些猶豫。
如今援兵之中出現了叛徒,貿然回到燕京城等待自己的必然是一番審判,若是過程中哪句話說錯,等待自己的便是人頭落地。
見此人猶豫不言,沉竹補充道:“此處沒有紙筆,你也不好向昭王回稟此處的戰況,不如改日我將奏疏寫好透過他人交予你,你再謄寫後呈給昭王殿下,如何?只是你要現在饒城待些時日,等我來信。”
那人聽後愣了愣,隨後思及昨夜守城之艱難,戰況之慘烈,想到自己如今撿來的這半條命,低頭應了下來。
在同其餘守城的將士拜別之後,沉竹帶著霍間重踏上了返回燕京的路程。
二人先是到了附近村莊落腳,多尋了一匹馬來,沉竹也將那封交給援兵首領的信件寫好,找到信使送往了饒城。
路程上,霍間重只找了路邊的河水將臉上的血汙草率地清洗幹淨,一身甲衣還沉重地套在身上。
霍間重不覺有何不妥,他先前在外作戰之時曾一連好多日,不曾脫掉甲衣,如今這幾日的路程根本算不了什麼,是沉竹覺得不妥,尋了一處人家借宿,又挨家挨戶找來幾件合身的衣裳遞到了他面前。
“我們在此休整一日吧,你已有整整一日沒有閤眼。”
霍間重沒有多說什麼,欣然同意了沉竹的提議。
答應讓他們借宿的是一位老人家,老人家的兒女都外出謀生,家中便有了空著的房間。
也是因為老人家視力減退,才讓當時甲衣未脫,血汙未清的霍間重住了進來。
村莊的夜晚寧靜,星子也格外璀璨,沉竹坐在草垛邊,一邊看著星星,一邊等著身後的霍間重將身上沖洗幹淨。
此處村莊偏僻,能在一日之內找來熱水就已是萬幸,身後沖涼的房間簡陋,還是沉竹找了幾塊磚壘上去才得以遮住霍間重的頭。
在霍間重離開的這些時日,沉竹始終在關切著那座城池的戰況,她身上的傷雖剛好,但還是在聽聞援兵抵達時,因心中不安不顧霍任芙阻攔,去到了饒城府衙中,找到顧老大人說明情況,借了一支小隊,去往了那座正在激戰的城池。
霍間重那日救了自己一命,如今自己也算救了他一命,不知是否可以償還得清?沉竹心中的天平總是在搖擺,重重選擇擺在自己面前,她先前做出的那些抉擇也不知是對是錯,可到底此時此刻她坐在這方草垛之上,吹著冷風,心中還是感受到了慌亂過後的片刻安寧與自由。
“在看什麼?”
沉竹應聲回頭,看著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身後的霍間重,笑了出來。
她挨家挨戶找來的衣裳套在霍間重身上終是小了些,粗麻布的褲子顯然用料不足,露出霍間重半個小腿來。
等到霍間重在自己身邊的草垛坐下,沉竹笑著向他問道:“你可冷?”
秋天的晚風絕對算不上溫暖和煦。
霍間重知道沉竹在笑什麼,不知覺地也露出了笑容,他回答道:“不冷,我覺得你給我找的衣裳十分合適。”
沉竹看著他這副模樣笑的更開懷,不過霍間重倒也不算說錯,這件淡粉色的麻布上衣倒是恰好包裹著他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