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人行事看似張揚,但將要緊之事卻捂得緊密,梁朵在商隊盡心盡力忙活了數月,仍不得知有關那樁生意的半點秘辛。
看到此處,沉竹倒是放下了心來,此人戒備之心慎重她早有預料,所幸薛祁所給的線索正是有關那人的隱秘,她將此物送給梁朵,她定能憑藉此物得到昭王的罪證。
信中,梁朵還寫到:昭王早在東羌事發前就已將這樁與羌人往來的生意交給了此人,不論她的阿姐如何做,昭王都會將她的阿姐置於死地,只因昭王成事在望,已無意將這樁與羌人的生意繼續下去,如今此人正在將這樁生意逐漸取消,其間涉及隱秘的人也在逐步清算。
隨信而帶的還有一個做工精美的項鏈,項鏈上所鑲嵌的寶石與鏈條間嵌連的工藝都與沉竹在燕京城見過的不同。
信的背後,果然還寫著一行小字。
“阿律託我將此物給你,從周邑離去時他未來得及同你告別,此項鏈便用來當作告別禮物,他還託我告訴你,若他得來機會,定會來兆國找你。”
沉竹將信看完之後,淺笑著將梁朵的信重新摺好,放回了信封之中,隨後將那條項鏈整理好隨信一起放進了妝奩之中。
沉竹並不把屈盧律的話當真,只是現在想起那段在商隊中躲藏的時光,還隱約有些愜意,哪怕那時仍然需要躲藏,需要考慮昭王的手下追捕到了何處,但在商隊之中,她不是霍夫人,不是趙氏女,只是沉竹,一個碰巧進到商隊之中,略懂藥理的醫女。
窗外明月高懸,卻不時有沉悶的雷聲傳來,看來明日又是一場暴雨。
霍間重為了明日出兵之事今夜已然宿在了饒城外的軍營之中,不知這大雨可會造成什麼變故,而他可有應對之法。
天氣變幻無常,大雨將路打濕,景王與王妃啟程的日子也要提前,沉竹一早打著傘來到了景王與薛祁在饒城中的住處,前去送行。
等到沉竹來到住處門前時,正站在門前指揮著隨從將一些物什從住處中搬離,見到沉竹前來,薛祁笑著前去相迎:“霍夫人可是前來送我?昨日夜裡聽到雷聲,料到今夜會有大雨,想著路上泥濘,今日便早早起來收拾行囊,預備著出發。”
“我前來便是想著提醒王妃此事。”沉竹說著走到簷下將傘收起。
“看來我與霍夫人倒是心有靈犀。”薛祁話說到一半卻將笑容收起,“今日大雨,不知霍將軍的事情可行的順利。”
“夫君從軍多年,不敢說用兵如神,但也應當對這些惡劣的天氣有應對之法,王妃放心便是,不知王妃打算何時啟程去往北面的石州城?”
“眼下將這些東西搬上馬車,再稍休整一番,大抵午後便能啟程。”
“夫君遣了身邊最得力的人前來護送景王與王妃出城,為首的名為鄭子寒,日前便是他帶著親兵追隨夫君至此,此前也在廷正監中任過職,是個可信賴之人,景王與王妃路途之上遇到何事皆可尋他解決。”
說著沉竹讓跟來的鄭子寒上前,同薛祁見禮。
“鄭將軍的名姓我也曾聽聞過,霍將軍與霍夫人安排的人我定然是放心的。”薛祁邊說著邊看向簷外偌大的雨勢,“這雨是越下越大了,霍夫人不必在此多做等候,快些回到住處待著便是,午後我們啟程之時也不勞霍夫人再來相送。”
“那依王妃所言,臣婦便先歸去了,王妃與殿下路上定要小心,臣婦在此盼望著殿下與王妃的來信。”
說罷,沉竹撐起傘,走出了暫避風雨的屋簷。
“夫人,可要派些人將你送回住處?”鄭子寒叫住沉竹,向她詢問道。
不是已有人跟在自己身後?看來霍間重並未將此事告知鄭子寒。
“不必,我一人回去便是。”沉竹搖搖頭拒絕道。
鄭子寒見狀也不多說些什麼,只說了些叮囑的話,便送走了沉竹。
景王與王妃的住處離沉竹的住處並不遠,雖下著大雨,但沉竹來時並乘馬車,久違地行走在雨中倒有幾分自在之感。
在街上做生意的百姓並未因為大雨而停滯,他們支起草棚來遮蔽風雨,繼續著營生。
沉竹看著充斥著煙火氣的街道兩邊,聽著錯落而下的雨聲,一點喜悅從她的心頭滋生,哪怕此刻霍間重所派之人就在她的身後跟著。
走至住處時,沉竹還未盡興,想在多行一段距離,便走過家門,撐傘繼續向前行走,可身後的雨聲卻不知何時變了調子。
可是雨勢大了?沉竹疑惑著。
但片刻之後,那雨中的腳步聲確是離自己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