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錢正隨即說道:“霍夫人要錢某做些什麼只管說便是。”
“我並不要錢大人做些什麼,我只是怕將此事透露給大人會遭到彭將軍報複,乞求大人派人護送我與陳夫人出城暫避些時日。”
錢正聽後覺著合理,沒多做思索便爽快答應下來,可見口頭答應過後沉竹依舊沒有給出下文,又讓人拿來了紙筆寫了保證,親手交到了沉竹手中。
沉竹收下錢正親筆所寫的保證,悠悠開口:“大人可知自打入仲陽城以來,日日看護我與陳夫人車架的人?”
“自然。”錢正點點頭說道。
“此人家在仲陽,家有妻子兒女,為彭焦做事並不是為了錢財。”
“是為了討份官差?”
“錢大人聰慧。”沉竹端起被她冷落許久的茶杯,輕抿了一口繼續說道,“只要大人給的比彭將軍許諾的看上去更大更高便不愁讓此人作為人證,按下手印,告彭將軍一個利用職權行私,大人只需多花些時間,找到因賦淩司死在客棧之中的那個軍士的屍體,彭將軍的過錯便可板上釘釘。”
聽完沉竹的話,錢正前前後後又思量了一遍,昭王現下正琢磨著與覃國議和,惹起兩方沖突的人自然是不會放過,而那個看護車馬的段貴自打彭焦入仲陽城便一直跟在其身側,知道的更是隻多不少。
但他依舊不放心,又向沉竹問道:“霍夫人為何要告訴我這些?”
“彭將軍見陳夫人身陷病中苦痛卻無動於衷甚至落井下石,這便是我今日登門造訪將這諸事告知大人的理由。”
錢正瞭然但依舊不放過,緊接著向沉竹提出了下一個問題:“霍夫人以何作保這一切不會告知於他人?又以何為霍、陳二位大人定會辭去職務一事作保?”
沉竹早有預料,坦然說道:“以我腹中胎兒。”
“胎兒?”那日客棧遇刺來看診的醫士可不曾有說霍夫人有孕一事。
“大人若是不相信再請醫士來診脈便是,只是我腹中胎兒月份尚淺,從脈象之中恐是難以珍出。”
錢正聽後讓身邊人快些請了個信得過的醫士前來診脈問詢。
一番忙活過後,那醫士當真診出了如盤走珠般的脈象,再加以問沉竹癸水的情況,向在一旁從頭看到尾的錢正道:“霍夫人大抵是有了身孕,只是按月份算來尚不足兩月,老夫不敢斷定。”
錢正不管醫士口中的“大抵”與“不敢”,沉竹有身孕的訊息只需寫在紙面上便可為霍間重答應辭去職務一事多加幾分勝算,而沉竹全程從容不迫的面容更是為他護送她與顧漣漣出城一事增添了保障。
他揮手讓人請醫士下去,端起茶壺欲為沉竹添茶,卻發現杯中的茶水幾乎未動,他悻悻地將茶壺放到原位,笑著說道:“依霍夫人所看,我該何時將段貴召到府中,又何時將二位夫人護送出城。”
“越快越好。”
此話正中錢正所想,即刻讓手下去備車馬,預備著第二日就讓二人出城暫避,畢竟彭焦不為他所控,多拖一日,他心中的不安和焦慮便多添一分。
達到目的的沉竹留下在宴席之上答應錢夫人要贈與她的香囊,在兩隊人馬的護送下離開了錢府。
乘車回到客棧之後,顧漣漣已按她走時留下的字條將兩封書信寫好。
一封信寫給陳年,哭訴自己在仲陽遭遇的苦難及心中的惶恐與思念,另一封信則寫給彭焦,告知其錢正心懷不軌,要想事成必要搶佔先機,自己已將親筆信交予他,即刻將此信送到陳年手中,便可解現下之困。
兩封信加上沉竹從錢正處得來的保證,顧漣漣尋無人處交給了彭焦的手下,講明事情緊急,定要盡快讓彭將軍得知信中內容。
將事情辦妥之時已是夜晚,客棧之中,顧漣漣輕手輕腳地為明日的行程收拾著行裝,待將東西整理好,她舉著一盞小小的燭臺,來到了沉竹跟前,輕聲問道:“霍夫人口中有身孕一事可是真的?”
事情發生的太快,她還沒來得及問清沉竹發生的一切。
“自然是假的,我怎能一夜之間便多出個孩子來?你知我略懂些藥理,我昨夜一夜未眠,今晨走的著急,未曾用飯,脈象紊亂是常事。”
沉竹接過她手中的燭臺,放在了身旁的桌案上,微弱的火光轉移到她的面前。
她找了藉口將此事敷衍過去,她不會告訴顧漣漣她脈象的異常是因為服下了賦淩司特製的藥。
“此事雖是假的,但明日路途中你定要裝作照看著我的模樣,將戲演的真些。”
“我定會時刻注意。”
顧漣漣聽到沉竹的答複放下心來,但眉間依舊透露著說不出的愁意。
“你可是有什麼顧慮?”沉竹看清她神色間的憂愁,朝她問道。
“沒什麼,只是覺得此事進展地太快了些,我怕我難以將你交代的辦好,出了紕漏。”
“你一向細致,不會出錯。”沉竹安慰道,“你我沒有背景根基,一路走到此處全憑自己掙紮,若是對自己沒有信心,如何將接下來的路走下去?”
她說著,將一旁因風而顫動的火苗吹滅。
“時候不早了,早些安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