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送來信,就意味著霍間重尚安好。
如此想著,沉竹開啟了房門,接過了霍任芙手中的信件展開閱讀。
霍任芙靠在她的身後渴求地看著已讀過的信件內容。
紙張之上是沉竹熟悉的霍間重的字跡,她輕聲讀著信上的內容:吾尚安好,勿念。另,一日戰情緊急,葉準被敵箭射中,已逝。
沉竹讀完信後下意識地看向站在自己身後的霍任芙,她的淚水已然滑落在臉頰。
“嫂嫂無需安慰我,我知曉戰場之上生死難料,可…我控制不住。”霍任芙邊笑著邊哽咽道。
沉竹用手輕撫著霍任芙的後背,將她扶著坐下。
她知曉萬千言語在此時都無法起到效用,只是默默地陪在她的身邊,看著霍任芙低聲啜泣。
窗外和煦的日光漸漸移動著,霍任芙的情緒也逐漸平靜下來。
“嫂嫂,時候到了,想必沁蘭他們已在前廳將菜布好,你我錯過了晨餐可莫要再錯過午飯。”說著,霍任芙擦拭著自己發紅的眼角和麵上濕潤的痕跡。
“好,你我一同去用飯。”沉竹微笑著回答道。
飯後,霍任芙再次敲響了沉竹的房門。
“芙兒找我何事?”沉竹開啟房門迎霍任芙進來。
“我在房中坐著忽然想起,許久不曾和嫂嫂賞味香料,製作香囊了,便想著邀嫂嫂到院落之中將先前買回的香料拿出共同研磨焚燒。”
沉竹依稀感知到霍任芙笑顏的背後仍有著說不盡的悲傷,她的愧疚在這一刻攀升,她牽起霍任芙的手,點頭答好。
從街市上買來的香粉在香爐之中靜靜的燃燒著,一縷白煙閑適地升起,散發出淡淡的梅花香味來,香味之凜冽堅韌,讓人想起已有積雪的寒冬。
“嫂嫂廚藝了得,定然精通制香之術,丁香八角嫂嫂能運用地嫻熟,沉香薄荷定也能掌握其配比用量。”
“芙兒說笑了,這兩者怎能混為一談。”沉竹笑著答道。
她的確精通制香之術,賦淩司曾借朱國王室的名義請來了國中有名的制香師傅來教習她們這一雅事。
除去制香,對弈品茗等一眾事她都在賦淩司學習過,只是她天然堆草木自然更有興趣,便向教習的老師多討教了一些,長此以往,倒也算得上精通。
但這樣的技藝安在失蹤已久不過被富貴人家找回一年便出嫁的小姐身上並不合適,在家時間不長的趙葉芊沒有機會掌握這諸多技藝。
“不過是先前為你置辦這諸多香料時讀了幾本相關的籍冊,因而對此略有所知罷了。”沉竹對霍任芙補充道。
“不知嫂嫂可還記得在拂塵寺的後山之上,王妃身邊的侍女遞給你我的香囊?”
沉竹自然知曉,她與那侍女曾多次在後山之上約見,現在回想,那段時日雖壓抑痛苦,但有著唯一的目標倒也過的難得的簡單快樂。
“自然。”沉竹裝作短暫思考之後回答道。
“我不久前才得知,此人便是先前景王府死去的侍女潤夏。現下看那香囊,我總會有些物是人非之感。”霍任芙邊低頭擺弄著手中的薄荷葉,邊說道,“嫂嫂可還記得你的那香囊之上繡著何物?我記著你我香囊的顏色相同,都是清雅的淡紫色,我的那隻上繡著朵荷花,那花繡的細致,針法嚴密,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
“我記不太清了,芙兒你說到顏色我才有些回想起來,約莫也是一朵花草罷。”
沉竹糊弄地回答著霍任芙的問題,她不會忘記那香囊上繡著的翠綠竹葉。
說完,她端起擺在桌案上的茶杯,飲了一口熱茶。
只是,今日霍任芙怎會將舊事重提?
“兄長他們將此事捂得很緊,直到最近街上才對此有了一些說法,我聽那些人說,那侍女是賦淩司派來探查的細作,早在一年前便被安插到了王府之中。“
“賦淩司?這可是同夫君廷正監一般的官衙,我好似在別處聽說過,它應當隸屬安國?“
沉竹自認將無知的神色裝的真切,因為霍任芙下一句便將話頭轉向了別處。
爐中的香焚燒殆盡,一場談話也走到了盡頭。
沉竹到底覺出不對來,整場談話之中,那個談論到兄長便會煥然出色彩來的霍任芙從頭至尾都未談及那封剛剛收到的信件和寫這封信件的她的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