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站不住了,狼狽地跌坐在地上,打翻了湯碗,連帶著木勺和食箸散落在地,她今日所穿的衣裳溺在米白色的湯水之中,金色的紋樣和湯內的青菜一樣浮在上方。
“你…你給我下毒。”楊謠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對著沉竹的背影說道。
沉竹並不理會,自顧自地走出了房屋,前去廷正監門外,等著前來和她一同歸家的霍間重,留楊謠一人在地上朝著門檻處匍匐。
“來人…來人…”
無人回應她的呼救,她終是整個身子掛在門檻之上,暈了過去。
霍間重剛到廷正監的門前,還未見到沉竹就被陳年拽了過去。
“你…你可知曉你那夫人都幹了些什麼事?”說這話的陳年神情焦急,額頭之上還有些許汗珠冒出。
“何事?”
“你那夫人在給楊小姐的飯菜裡下了藥,現下楊家小姐滿身紅疹昏迷不醒,這可如何是好?”
“你莫急。”霍間重安撫道。
“我如何能不急?此事若不趕快處理,待訊息傳出,那些昭王黨羽必定要說景王治下不嚴,如今朝中風雨飄搖,一點風吹草動都可能引來狂風暴雨。”
“現下朝中已無人再提此事,楊禦丞也急著將此事壓下去好成全小女兒的婚事,想必也不會讓楊謠在此逗留太久,我們廷正監該問的都問過了,晏家也跑了幾番,坊間傳聞也治理了,該做的都做了,便是時候將楊謠送走了。”
“可…可那楊謠現下還躺在病榻之上挪不開身。”陳年依舊有些焦慮,兩雙手在身前摩挲個不停。
“馬車可備好了?”
“備好了。”
“那便將人放到馬車之上,即刻送往寺廟之中。”
“若那楊小姐的身子沒撐得過又當如何?”
“隨行配備一個靠得住的郎中,再多加幾個廷正監的侍衛在暗處護衛著,倘若真死了,便讓護衛偽造成晏家的手筆,將廷正監從此事中摘幹淨。”
“好,我即刻去辦。”陳年說完話,便急著遣人備好馬車,去找一個靠譜的郎中,再給廷正監中細心的護衛佈置任務。
霍間重則走到了楊謠的房前。
散落在地的湯羹碗筷已然不見,桌上原先擺著的飯菜也已然清理幹淨,儼然一副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的模樣。
“毒在何處發現的?”霍間重向門口的護衛問道。
“回稟監副,毒藥下在食箸之上。方才特請人來驗過了,食箸上染了金烏磨成的粉末,金烏便是致使楊小姐渾身起紅疹和暈厥的原因。”
“那金烏從何而來?”
“今日藥局之中少了一枝金烏。”
她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狡黠。
沉竹走出廷正監時,黃昏已然將盡了。
她本以為會在廷正監的門前見到從東邊方向騎馬而來的霍間重,卻不想霍間重從廷正監內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