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放個風,就說沈氏可以幫忙找到腎源。”
黎成猶豫了,“小沈總,這個恐怕不妥吧?”尋找合適的腎源比登天還難,講究的是一個機遇。就是神仙也不敢保證,老闆誇下海口,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先別管妥不妥,去做就行。”沈天佑自然知道其中的艱辛,但是他相信事在人為,國內找不到就國外,他不信動用沈氏的廣闊的人脈關系還找不到一顆合適的腎呢。
“患者本來身體底子差,做了幾次血液透析吃不消,這才導致你父親因血容量不足産生低血壓,進而休克。”
“能救過來嗎?”
“我們會盡全力去救你父親,但是能不能救回來,你得做好心理準備。另外,我有必要告知你,你父親的身體不適合長期做血液透析,即使這次醒過來,不能保證下次能醒過來。”
醫生的話語像鋒利的刀片一刀一刀刮向張雯雯,疼得呼吸幾乎要停止,而她雙眸呆滯,麻木的點了點頭,便安靜的守在手術室外,再也不似頭次在醫生發出病危通知時那般情緒激烈。
麻木背後是習慣性的被迫接受。這已經不是張父第一次進搶救室,經歷了多次從閻王手中將人搶回來,張雯雯學會了接納突如其來的病危通知,然而,當父親昏迷的那刻,她仍然止不住心髒的顫動。
彷彿在大雨磅礴的夜晚,明知道驚雷要來,當它劈下來時,仍不免一陣驚慌。
張雯雯問:“也就是隻有換腎這條路?”
醫生回答得很幹脆:“對!”
“朱老師,爸爸要是醒不過來,我該怎麼辦?”張雯雯單薄的身體瑟縮在朱亦非的懷裡。她是在上課時看到張雯雯接了通電話神色大變後跟過來的。一到病房,醫生就將張父推進了手術室,張雯雯來不及多看父親一眼,就簽了手術風險告知書。
朱亦非的心像被人狠狠擰了一下,面對此種境況,她心有餘而力不足,除了盡力安撫,給予張雯雯足夠的安全感,別無他法。
“放心,張叔叔是個好人,好人自有天佑,他會醒過來,也會找到合適的腎源護佑他。”
這時,微信收到一條訊息,朱亦非開啟一看,是康宏義發來的,告訴她,精誠資本今天起全面撤消對藍大北湖校區的建設。
而就在兩個小時前,陳校長特意將她請進了辦公室。
“不可能!”朱亦非義正詞嚴,“我是藍大的教師,去他精誠資本算什麼,他沈天佑即使是藍大的投資人,也不能強迫我違背意願屈服他。”
陳校長親口告訴她,精誠資本不撤掉對北湖校區投建的唯一條件是,她答應入職精誠資本,朱亦非聽完後滿腔怒火,思考不到一秒直接拒絕。
“朱老師,你先別沖動,聽我把話說完。沈總並沒有要強迫你的意思,也不是要求你全職,只需要兼職輔助一些日常事務而已。“
“他都以撤資為由要求您與我談,不是強迫難道他還遵循我的個人意願?簡直是無稽之談。我的個人意願是不去,他要撤資,由他撤去,我去將他揍一頓,看他還撤不撤!”朱亦非是切切實實被沈天佑既幼稚又無理的要求氣到,不然不會在校長面前口無遮攔要揍人。如果打人不犯法,她絕對可以立刻沖進精誠資本,將沈天佑痛痛快快揍一頓,絕對揍得他跪地求饒。
陳校長:“朱老師,話我已經帶到。學校肯定是尊重你的意願,絕不強迫你做任何決定。至於精誠資本,我會再去談,請求沈總收回錯誤的決策,我相信沈總不是莽撞無知的人。”
不是莽撞無知的人?朱亦非覺得好笑,他沈天佑其實就是這樣的人,不僅莽撞無知,還是個蠢蛋,外加一個慫,除了投胎技術好,一無是處,精誠資本遲早要敗在他手裡。
更讓朱亦非覺得好笑的是,陳校長一個外人能尊重她的意願,而康宏義,與她媽媽具有法律契約關系,算是比較熟識的人,可以利用她媽媽設法逼迫她順應他,而此刻這條微信,是變著法子攻擊她的心理防線。
他太瞭解她,她性格倔強,又正直,可以委屈自己,但絕不會委屈她的學生,更不會眼睜睜看著藍大就此停工。
朱亦菲收起手機,眼不見心不煩。
“朱老師,原來你在這!”朱亦非聽見有人喊她,一回頭,居然是沈天佑身邊的特助,黎成。
朱亦非對沈天佑的印象本來就不好,對他身邊的人自然也沒有好臉色。本打算敷衍的回應一下,黎特助好像是專程過來找她,他上前說道:“朱老師,借一步說話。”
他們之間能有啥好說的。轉念一想,如果是談藍大投建,她確實有許多話要問。
朱亦非跟隨黎成進了安全通道。
黎成開門見山表明來意:“朱老師,小沈總讓我轉告你,藍大撤資不是開玩笑,北湖校區停工,不僅影響藍大百年名校的名聲,那些體育館和圖書館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可以竣工。教育投資本身就是一項隱形的長線投資,對於精誠資本來說,藍大北湖校區的投建如滄海一粟,是眾多投資專案中不起眼的小專案,朱老師,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朱亦非氣憤不已,“我自然明白,撤資對精誠資本的影響不值一提,對於藍大卻是致命的。黎特助專程找我,應該不止簡單的告訴我投資回報!”
“朱老師不愧是藍大教師,受過高等教育的知識分子,一點就透。小沈總的條件相必陳校長已經告知你,他擔心你會有誤解,特意叮囑我將他的意思精準傳達,他不會為難你,更不會讓你從事你不熟悉的工種。”
“是麼?”朱亦非一聲冷笑,“既然你們沈總體恤我,不防將話再說明白點,他到底要求我做什麼?”
在來醫院之前,朱亦非確實有與沈天佑槓到底的心思,當張雯雯原本該青春洋溢無憂無慮的年紀為了其父的病情折磨得頹靡不堪,她動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