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就坐在離他幾米遠的位置,雙腿自然垂落,手撐在椅子上,身子微微前傾,烏發蓋住了半邊側臉,素銀色的手杖宛若仙女權杖。
她氣質出眾,頻頻引人注目,不乏有人過去搭訕。
她抬頭,搖搖手,一副規規矩矩的樣子。
不知道她跟別人說了什麼,那些搭訕的人一個個都抿唇皺眉離去,不再糾纏。
厲遠摸了摸跳得飛快的心,竟然有一點不太知道該怎麼走過去跟她說話。
她現在是專門在等他嗎?
那要跟他說什麼話嗎?
他太怕她抓住他再跟他說一遍那天下車前同樣的話了,字字紮心,句句如刀鋒劈肉,扯著他的心直墜深淵。同樣的經歷,他不能再經歷第二遍了。
他明白她說的都是事實,他們之間從成長背景到職業性格都截然不同,可卻並不是星河塵埃的差距,沒有誰單獨是耀眼絢爛,而另一個平凡如泥土。
相反,在厲遠心裡她像天上的星辰,做什麼都優秀認真,他才想也努力一點,追上她。
飛鳥和魚,天作之緣。
魚正竭力地在靠近飛鳥,在賽車場上呼吸自由的風。
飛鳥也可以跟魚一起享受海面的寧靜。
深深吸了口氣,正準備抬腳過去的時候,剛才跟安姒搭過訕的其中一個男人,正跟友伴朝他的方向走來,兩人正交談說笑。
“欸,那美女跟你說什麼,你怎麼就退下來了,不是你性格。”
“她說她有男朋友,賽車冠軍,正在換衣服,馬上就回來了,我可不想被人扁。”
“我草,賽車冠軍,真的假的。”
兩人擦身從他身邊走過,厲遠卻忘了呼吸,耳邊回響剛才聽到的話,人完全反應不過來,垂在腿側的手下意識蜷了蜷,背脊繃到筆直。
她說,什麼?
驀地,等急了的安姒轉過頭來,卻剛好看到另一個出口邊站著的厲遠。視線落到俊朗耀眼的男人身上,她彎了彎唇,眨眨眼柔聲他:“厲遠。”
若三月的風,輕柔蕩漾。
厲遠晃一回神,不知道自己的腿是怎麼挪過去,一步步站到安姒身邊的。
男人換回了軍綠色的襯衫,一身氣質痞帥硬朗,臉上充滿疑惑,唇緊抿成一條直線。
安姒瞧他愣頭愣腦的樣子,忍不住發笑,她現在越來越愛笑了,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彎亮亮,菱唇倏爾一彎,她沒有酒窩,卻更貼合她的氣質。
“你在發什麼呆?”開口嗓音軟甜,比她手上的蜜茶還甜。
安姒舉起果茶遞給他。
檸檬水,加冰加糖。
男人接過來,坐到她身邊,嗓音沙啞:“等我呢?”
清澈的眼瞳眨了眨,點頭:“等你。”
心撲通撲通跳得很快。
女人不像以前那樣臉紅害羞,像是想通了些什麼事情,瞳眸中帶著一絲瞭然的堅定。
“厲遠,我想再跟你談談,我有話跟你說。”她溫柔的語調,不慌不忙地說著每一個字。
厲遠的心卻全亂了,像被狂風捲起的飛葉,雜亂無章地在風中上下翻滾。心裡浪潮疊起,喉間滾動,一陣陣澀意上湧。
安姒剛要張口,手機在包裡振了振,與此同時厲遠的手機屏也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