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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家銅匭問世
鑄幣坊的鉛煙尚未散盡，韓昭的鐵尺已勾勒出銅匭雛形。晨光穿透青銅板上的諫言孔，在青磚地面投下”明刑弼教”四字光斑。謝明夷染血的玉笏突然點在圖紙某處，笏尖挑起的墨漬裡竟藏著半枚青銅骰子的壓痕。
”匭口當設九孔，合《周禮》九諫。”謝明夷的袖口拂過設計圖，湘繡暗紋沾上硃砂後顯出楔形文字，”但第三孔間距有誤，會卡住......”
寅時更聲裡，工部匠作監的銅爐突然爆響。韓昭的鐵尺劈開飛濺的銅汁，熔流中浮起的模具內側刻著”丙戌年監造”。當謝明夷用玉笏挑起半凝固的銅塊時，金屬表面浮現的指紋竟與賑災銀案屍首完全吻合。
”有人在複刻當年的貪腐手法。”韓昭的鐵尺插入地爐，攪起的炭灰裡混著赤鐵礦砂。匠作監老吏突然撲向銅爐，懷中的《考工記》在烈焰中翻卷，燒焦的頁尾露出”白記”密押——正是鬼谷一脈的私印。
辰時三刻，第一具銅匭立在朱雀門前。韓昭的鐵尺叩擊匭壁，回聲裡夾雜著機括輕響。當謝明夷將《諫止連坐疏》投入匭口時，竹簡突然被內部鐵蒺藜絞碎。韓昭的鐵尺已撬開底座暗格，三百枚帶孔銅錢正順著機關軌道排列，孔洞組成”熒惑守心”的星圖。
”匭道即詭道。”謝明夷的玉笏突然插入銅錢軌道，挑起的青銅齒輪刻著教坊司青鸞紋。圍觀人群中忽然傳出慘叫，某個投疏書生倒地抽搐，袖中落下的訴狀正用楔形文字寫著：”銅匭□□。”
午時暴雨沖刷銅匭，韓昭的鐵尺突然穿透某塊青銅板。夾層裡滾出的不是諫書，而是半截泡脹的幼指——指尖套著河工銅鈴。謝明夷的玉笏挑開青銅板接縫，赤鐵礦砂正隨雨水滲出，在石板上畫出三川河道圖。
”丙戌年的銅匭模具。”韓昭的鐵尺指向工部庫房。守衛的屍體橫陳在鐵門前，七竅塞滿帶孔銅錢。當他們破門而入時，三百具未啟用的銅匭正泛著幽光，每具底座都釘著螭吻玉佩——與九族案刑場祭品同源。
未時末，謝明夷跪在銅匭殘骸前。他的玉笏正重組著齒輪機關，忽然在某個銅環內側發現”白無垢”的陰刻。韓昭的鐵尺已劈開最後一具銅匭，內建沙盤上的赤砂正吞噬代表諫官的玉棋。沙盤底部突然脫落，露出半張棋譜——正是鬼谷一脈的縱橫十九道。
戌時梆子聲穿透雨幕，韓昭站在重新鑄造的銅匭前。新匭的諫言孔按《韓非子》”七術”排列，每個孔緣都刻著獬豸紋。當謝明夷投入血書《春秋》時，竹簡安然落入匭底，驚起梁間三隻銜泥春燕——正是太廟諫言那日的舊燕。
子夜驚雷劈中工部卷宗庫，韓昭的鐵尺挑飛燃燒的《銅匭錄》。焦黑的紙灰裡，三百枚青銅骰子排列成新陣，六面紅點皆指向皇城東北角——欽天監的觀星臺上，青竹傘影正掠過渾天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