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去多久,邢非覺才雙眼紅腫地抬起頭,他無法將視線停留在她蒼白沒有生機的臉上,看到就覺得心悸,目光便自然向下,落在她手中的木盒上。
在最後一刻也要抱在懷裡……難道是隱空城的傳家寶物嗎?
但邢非覺還是不敢碰她一下,生怕把她碰碎了,可他又必須去找,盡可能尋找有關事情全貌的線索,否則……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了。
邢非覺暫時略過木盒,轉而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地調查有效資訊。
仔細一看地面上畫著陣法,辨別後他發現這是個轉世陣法,他不禁湧起一絲希望,難道她利用這個成功轉世了嗎?
如果真是這樣,無論需要多久他都一定會找到她!
腳下忽然踩到什麼硬邦邦的東西,邢非覺將其撿起,發現是一枚平安扣項鏈。
這是……她貼身佩戴從不離身的飾物,他也因此感到疑惑,既然如此又為何會隨意放在地上?
邢非覺已經位列仙皇,以他的實力隱約能感應到平安扣中有某種能量波動,便分出一絲靈力探入其中。
平安扣受到外來刺激才發出白光,從中飄出微弱到極致的點點光團,勉強聚在一起構成虛幻的人影,卻緊接著破碎潰散,將要徹底消失不見。
“等等!不要……!!”邢非覺大驚失色地封鎖空間,慌亂地將光團一個個收回平安扣裡,然後心有餘悸地呆愣在原地。
最後一點僥幸也被打破,她根本沒能轉世,連靈魂都只剩下一點點無意識的碎片,離徹底灰飛煙滅只差一步。
邢非覺緊緊攥住平安扣,越發無所適從,眼睛似乎變得只會流淚,完全不聽從理性的指揮。
行屍走肉般將整個隱空城翻了個遍,他仍然一無所得,只好再次將希望寄託在木盒上。
紅眸中滿是死寂和麻木,邢非覺在她面前站了好一會兒,才抓住木盒,極度小心地一點點抽離。
木盒沒有上鎖,重量也輕飄飄的,蓋子開啟的瞬間——他如遭雷擊。
項圈,還有被拼接完整的書信……沒有什麼絕世珍寶,這就是盒子裡全部的東西。
可是為什麼?究竟為什麼?!!
邢非覺拿起破碎拼合的情書,一下檢查出異常之處——情書末尾多了一行雋秀的字跡。
情書的結尾是:[——希望有一天,能跟主人一起看煙花。]
而多出的一行字寫道:[好啊,有機會的話。]
這條回複跨越了數千年的時光,才在此刻公諸於世。
邢非覺死死盯著那行字,捏住紙張的手都在顫抖,她拼好了被撕碎的情書,又獨自寫下回複,她說了“好”……
單憑這句話,他還是不能確定她對他的感情,但正因為不是毫無可能,才更覺得煎熬痛苦。
就如某句話所說——這種時候知道雙方兩情相悅,只是徒增悲傷罷了。
“主……人,你到底……”邢非覺再也承受不住地捂住心口,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他感到四周天旋地轉,構築起的厚重心牆全面崩塌。
沒人知道隱空城地下回響的悲慟號哭持續了多久,但從這一天起,有很多事變得不一樣了。
本就不常外出的玄玉島邢仙皇變得更加閉世,只聽說他在四處蒐集具有固養魂魄功效的仙草和法器,做著某種未知的研究,連島內事務都徹底撒手不管。
別說外人,就是玄玉島弟子都很少見到他,也只有席千佐偶爾有機會短暫接觸,因此只有他知道,主上究竟陰鬱消沉到了何種地步,那個樣子……還能算是活著嗎?
某天,從仙皇殿爆發出的狂暴能量將周圍一切都夷為平地,席千佐第一個趕到,震驚地看見地上那獰邪的陣法:“主上……您到底在做什麼?!”
擁有這種程度的壓迫感,顯然是某種禁忌的陣法!
邢非覺披頭散發地跪在陣法中央,從淩亂的發絲間透出充斥著瘋狂的血紅色雙瞳:“滾——!!!”
轟!!
毀滅般的威壓全面爆發,不管是誰跨越雷池一步都將受到無差別攻擊,那份恐怖的震懾讓人絲毫無法靠近。
席千佐滿頭冷汗地屏住呼吸,終究只有無能為力地退下。
“咳!噗——!!”邢非覺壓不住喉頭的腥甜,被陣法反噬噴出一口鮮血,腦袋彷彿要炸開一樣劇痛。
又失敗了……但還有機會、一定還有其他死而複生的方法,他精神極度不穩定地撐著額頭,一定還有、一定還有!
他不想要真相了,他只想要她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