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非覺緊隨其後地放下刀:“我也再抓幾條。”
祝知嵐古怪地挑眉,轉頭跟林若婉面面相覷,兩人臉上都有些無奈,幹嘛呢,還較上勁了。
本該寧靜的夜晚充滿了水花濺躍的嘩啦嘩啦聲,林若婉忍俊不禁地掩了掩嘴角:“看來男孩子有時候會比較幼稚。”
不就是誰抓的魚更大麼,有什麼關系呢?
祝知嵐認可地點頭:“確實如此。”
她主動邀請道:“到這邊坐吧,地方還很寬敞。”
林若婉恭敬不如從命,斂著裙擺坐在了幹淨的野餐布上,有些乖巧地抱著膝蓋眺望湖心,明明眼前的場景十分和諧,卻有絲絲縷縷的憂鬱壓抑攀上心頭,將心髒緊緊纏繞。
她用食指摩挲著觸感精細的野餐布,突兀開口:“祝姑娘,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祝知嵐從容頷首:“當然。”
林若婉轉過頭,黑眸直直地注視她:“常量和變數,祝姑娘覺得哪個更好?”
祝知嵐笑了:“真是個抽象的問題,何為常量,何為變數?”
林若婉也笑了笑,溫婉的聲音一如既往清潤悅耳:“常量就是日複一日過著平淡的日常,可以預見未來每一天的發展,變數則是……完全不知道明天會變成什麼樣子,一切都充滿未知。”
得到了具體的解釋,祝知嵐略作沉吟,最終搖頭:“我恐怕無法回答,至今為止……我還沒有真正體驗過‘常量’,因此不好評價哪邊更好。”
林若婉微愣,感受到這句話背後深沉的份量,她又如被陶修遠控訴後那般,眼神黯淡下來,說不清是愧疚還是自責,亦或是兩者都有:“抱歉……對不起。”
祝知嵐探究地審視她:“為什麼要道歉?”
林若婉將自己的裙子捏出一片褶皺,低聲道:“我……明明過著無可挑剔的生活,卻抱有這種傲慢的想法,是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不會,”這次祝知嵐利落地給出回答,“再好的東西也會不合人意,自己的感受自己最清楚,覺得不開心那就是不合適,人不要輕易否定自己。”
原來……是如此簡單的道理麼。
林若婉想,祝姑娘一定是個內心強大的人,強大到能讓身邊人跟著感到安定,她會明確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並堅定地達成目標,這份心性真是令人嚮往。
她放鬆下來,頗有些鄭重地微微低頭:“謝謝你能這麼說。”
祝知嵐撐在野餐布上的手指點動兩下,若有所思的同時回以笑容:“沒什麼,對你有幫助就好。”
兩人不知繼續聊了多久,耳邊的水聲依舊沒有停歇,泡在湖裡的兩位男士似乎從質的較量變成了量的比拼,一條條肥美的靈魚幾乎是接連成線地被扔到岸上。
才注意到岸上多了兩座由魚組成的小山,祝知嵐都有些繃不住,抓這麼多是要拿到市場去賣嗎?
林若婉哭笑不得地喊:“修遠,夠了,抓太多根本吃不了!”
祝知嵐提高音量:“阿覺,我想喝魚湯——”
湖中水聲這才停歇,兩個人前後腳回到岸上,誰都沒看對方一眼,這場沒有結果的比較終於到此結束。
聽說主人要喝魚湯,邢非覺一絲不茍地處理好魚肉,又變魔術一般從儲物法寶中取出瓶瓶罐罐的調料,齊全得彷彿這裡就是自家後廚房。
連祝知嵐都不知道他來找她之前到底做了多少準備。
陶修遠面上若無其事,私底下悄悄道:[你信不信他們多住上十天半個月,能在這裡蓋出一座房子?]
林若婉眉頭一蹙,因為要控制著壓住嘴角,而顯得表情微妙:[不要這樣背後說人家,不禮貌。]
陶修遠故意倒打一耙:[那你不能被逗笑啊,你笑了也不禮貌。]
林若婉淡定回複:[我生性就愛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