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冕是第一次來江承文家,下樓梯時不經意瞥了一眼樓梯旁十幾米高的水晶樓梯燈。
江家的人性子一個比一個沉默古板像個中式老學究,但是家裡的裝修風格卻和性子完全相反,全都是法式莊園風格,一燈一盞都是極度的高調,張揚奢靡,恨不得把有錢寫在空氣裡。
李冕忽然想起來他離開時,江承文看江糯的眼神,並不像一個父親看女兒的眼神,江承文在外面偽裝家庭和睦疼愛兒女,偽裝的天衣無縫,他才會把江糯送回來,現在看來,好像並不是這樣。
李冕腳步突然一頓,停在樓梯上,莫名走不動了。
管家停下來扭頭驚訝的看著他,“李總?”
李冕手指緊了緊。
門剛被關上,響亮的一耳光狠狠甩了過來,江糯耳朵嗡的一聲,眼前有瞬間的黑,半邊臉都麻了。
“丟人現眼!”
江糯摔在地上,下意識抬手,木然的捂住那一側臉,眨眨眼睛,視線略微恢複一點。
她想,再也不會有人護著她見不得她受一點委屈,再也不會給她撐腰教她教訓欺負她的人。
因為那個人不記得她了,他要跟別人結婚了。
一向聽話好掌控的人突然做出不受掌控的事,最讓人生氣,江承文氣的臉通紅,對著江糯破口大罵。
江糯站起來,第一次冷清的看著江承文,“你不用再說這麼多了,從現在開始我們沒有半毛錢的關系,我媽媽的那些遺産和股份我會找律師整理,以前想著算了就當還你的生育之恩,現在覺得憑什麼。”
沒想到這個懦弱聽話的女兒竟然有一天用這種居高臨下的口氣跟自己說話,江承文氣的手都在抖,狠狠一巴掌就準備揮出去。
“江總!”門口陰冷的聲音阻止了江承文的動作。
江承文動作一晃,下意識停下來朝門口看去。
江糯轉頭,沒有波瀾的看一眼突然回來的李冕,像看陌生人。
李冕表情陰冷的大步走進來,後面是剛匆匆趕上來的管家。
“李總怎麼突然回來了?”江承文扶了扶眼鏡剋制住語氣,瞪了管家一眼。
李冕根本沒有回答他的話,大步過來看向江糯的臉,她捂住臉,但是依稀可見上面紅色的指印。
江糯垂著眼,對他的突然出現沒有任何反應。
毀滅欲和滔天怒火來的莫名其妙,李冕看向江承文,笑的陰冷,語氣彷彿在開玩笑,“江總,對女兒還挺捨得下手,不趕緊請醫生過來嗎?”
江承文看管家一眼,管家忙去請醫生過來。
江承文推推眼睛,內心憤怒表面卻不得不擠出一絲笑,“孩子不聽話讓李總見笑了。”
李冕一絲笑意也無,像是沒聽見他的話一樣,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
江承文咬緊牙關。
醫生很快就過來了,李冕面無表情的站在她旁邊看著,江承文覺得他多管閑事,又不敢得罪他,只好壓抑著怒火。
江糯一直沉默著,也不看李冕,像是他不存在,再也不是之前對他滿懷愛意的眼神。
醫生給她上藥,江糯任由醫生動作,不在乎的像是受傷的不是她。
突然,她想到李冕,暗淡的眼睛有了一絲光,她突然揚唇笑了一下。
因為她忽然發現,自己現在不在乎的樣子和李冕好像。
她的李冕只存在記憶裡,而眼前這個是李三少爺,不是她的李冕。
李冕看著江糯的笑,從她說完那句話後,她真的再也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也沒有再看他一眼。
明明是他要的結果,可是此刻他莫名的,很煩躁,像是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李冕下意識想抽煙,看見江糯又忍住了,從口袋裡拿出火機在指尖翻轉。
傷口很快上好了藥,李冕也壓下了所有的異常情緒。
一個只見過幾次面的小女孩,他一次兩次做出反常的事已經夠了,接下來他不會再多管別人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