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個自稱王老頭的老伯告訴我們的,”顧九解釋道,“他把我們送到村口後,卻發現錢袋子忘在船上了,現在正趕回去取呢。”
誰知,村長卻突然瞪圓了眼睛,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一般。他蒼老的聲音夾雜著難以遏制的恐懼:“王老頭......他......他早兩年便溺水死了啊。”
此話一出,楚安倏地繃緊了背脊,只感到一股陰氣從腳底就往上竄,整個人寒毛都立了起來。
他小心地戳了戳顧九,用僅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咱們......遇見鬼了?”
顧九還算鎮定,迅速反應過來,平靜道:“不好意思啊村長,是我撒謊了。這夜寒風大的,我們兄妹二人實在沒招了,所以才來此處尋個落腳地。之所以叫您村長,也是誤打誤撞,沒想到還真讓我瞎貓碰上死耗子了。”
老人似乎是信了,長長地呼了口氣。他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個頭,隨手指了指不遠處商隊停歇的地方,道:“你們就去那歇著吧,彼此之間也好有個照應。”
說完,也不等兩人有所反應,村長便倉促地關上門,快步回到小屋。
周圍黑燈瞎火的,唯有那處院子亮著光,顧九和楚安只能往那邊走去。
楚安一邊環視著四周,一邊忍不住道:“咱們肯定是被那個老伯騙了!”
顧九沉默一霎:“也許吧。”
可騙人總得有目的吧,那老伯將他們帶至此處,是為了什麼呢?若是騙錢,好歹把他們的錢拿走再跑。
說話間,兩人進了那院子。有人注意到他們,招呼道:“兩位也是來此地借宿的吧?”
說著,便往旁邊挪動,給他們留出一片空地。顧九和楚安也沒客氣,席地而坐。篝火噼裡啪啦地燃燒,上面還架了一口鍋,裡面汩汩冒泡,白霧繚繞。
一股濃鬱的羊肉香四處彌漫。
幾人很熱情,根本無需顧九費心思打聽,他們自己便做了介紹。
這些人中只有三人是商戶,其餘幾個都是各自的隨從。一個是做釀酒生意的楊掌櫃、一個是做絹布生意的寧掌櫃、最後一個是開茶坊的馬掌櫃。三人是結伴而行,眼見蓬萊書院開學在即,便想來蓬萊做小本生意。
不過他們並沒見過什麼船伕老伯,三人來此借宿,純屬是因為今日趕路至登州,結果卻發現城門緊閉,所以才來了這裡。
楚安嘟囔一聲:“那真是見鬼了。”
楊掌櫃沒聽清:“什麼?”
“沒什麼,”顧九笑了笑,“不過這村子著實挺偏僻,幾位為何來這裡留宿呢?”
“也是有緣吧,”楊掌櫃往火堆裡添柴,“我早些年來過登州,當時就聽說過這個村子。而且,這地兒雖是偏了些,但離城門也算不上遠。”
顧九眉梢微動,卻沒有接話。
馬掌櫃擼起過長的袖子,用木勺晃動著濃湯,頓時香氣四溢。他好奇道:“這村子在登州地界還挺有名嗎?”
“算不上是有名,”楊掌櫃欲言又止,忽然壓低了聲音,“其實這個村子以前是個亂葬崗。”
顧九心想,這要是放到在話本子裡,接下來該鬧鬼了。
楊掌櫃看了看眾人,見大家都聚精會神地聽著,便繼續道:“你們應該都聽說過,早些年蓬萊島爆發瘟疫的事情吧?”
楚安下意識點了點頭。
“那場瘟疫幾乎把全島的人都害死了,”楊掌櫃道,“後來朝廷不是要在蓬萊島上修建書院嗎?官府嫌棄那些有幸活著的人晦氣,便把他們都打發走了,所以啊,現在蓬萊島上幾乎全是外地人。”
楚安忍不住道:“那這事和村子有什麼關系?”
“郎君,你想想看呀,”楊掌櫃道,“活人都被嫌棄,更何況死人呢?”
馬掌櫃驚道:“他們不會都埋在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