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硯這才慢慢鬆了手。
他問:“還睡嗎?”
顧九搖頭。
睡了就這麼久,哪還能再睡得著。
她想了想,看向窗外的銀月,心血來潮道:“王爺,我想出去透透風。”
沈時硯起身,替她拿來衣衫。
暮色低垂,兩人坐在屋頂上,顧九指著遠處的夜色,隨意閑聊:“就是那兒,之前這家邸店的女掌櫃便是坐在這,一直看著那裡。我若是沒記錯的話,這個方向應該是皇陵所在處?”
說到此處,顧九也就想起來另外一件事。算算日子,明日便是七月初二了,也就是沈時硯母妃的忌日,他這會兒能光明正大地陪著自己,應該是已經得了官家的準許。
沈時硯望向顧九所指的地方,冷月高掛,銀輝落在那青山之上,像是披了層墨綠色的輕紗,而在這山脈之中,便修建著皇陵。
沈時硯點頭,頓了頓,他問道:“她可與你說了什麼?”
“也沒說什麼,”顧九道,“就是提了一下她的姐姐。”
顧九猶豫了會兒:“我聽女掌櫃那語氣,她姐姐好像已不在人世了。”
沈時硯沉默一霎,緩聲道:“是。”
顧九看他,好奇道:“王爺對她很熟悉?”
“算不上,”沈時硯語氣淡淡,聽不出什麼異常,“但她對於我們來說,並不重要。”
顧九談起這事的本意並不在此,所以便沒再繼續問。她靜了一會兒,正在心裡琢磨著如何透過皇陵提起另外一件事情,沈時硯已是敏覺地意識到了什麼。
他問:“你想問靈州戰役?”
顧九心中一緊。
既然沈時硯來了西京,楚安應該會與他提及案件的前因後果。雖說楚安還不知道害死沈家軍的幕後真兇是先皇,但肯定無法避免地提及二十年前的靈州戰役。而現在她只是提了下皇陵,沈時硯便猜到她想要問什麼,這是不是代表著他知道二十年前沈家軍戰死的真相?
沈時硯見她滿臉緊張的模樣,笑了笑:“知道。”
顧九眼睛微微睜大,有被他洞察心思的驚愕,也有對他這個反應的不理解,但更多的是難以言喻的心疼。
她唇瓣動了動,仔細斟酌著言辭:“秦行知死的那晚,他問我能不能把二十年前的真相公之於眾——”
“阿九,”沈時硯打斷她的話,指了指那天邊的月亮,“你能為我摘下來嗎?”
顧九愣了愣,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不能,任何人都不能,”沈時硯又去捉住她的手,輕聲道,“這就是侷限,所以你不用背負任何愧疚和自責。”
顧九悄然收緊手指。
沈時硯替她攏了攏身上的外衫,繼續道:“我和他之間的事情,你以後就會知道,但現在,我還不想讓你插手其中。”
顧九抿唇:“好。”
......
翌日。
待用過午膳,顧九和楚安便收拾好東西,跟著沈時硯前往鞏縣為沈母為墓祭。
邸店外停了兩輛馬車,那個奇怪的女掌櫃也跟了出來,一開始顧九還以為她是來送行的,直到見這人上了後面的一輛馬車,這才反應過來女掌櫃是要與之同行。
沈時硯先讓顧九和楚安坐上馬車。
楚安撩起車帷,探出半個身子:“王爺,你不與我們一起?”
沈時硯點了點頭,卻是沒解釋原由。
車軸緩緩轉動,很快便駛離了畿縣。顧九掀開窗牖,往馬車後看了眼,又收回手。她回憶著昨晚的談話,還有女掌櫃那晚之前說的話,心底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她問楚安:“沈老將軍共有幾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