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衡默了會兒,抱拳:“是。”
顧九和楚安回到驛館,先是寫信詢問楚老將軍二十年前援軍將領秦理的事情,後又命人奔走西京各個縣衙,吩咐其張貼白羊的畫像,再增強晚間巡邏和城門進出核查的力度。
顧九想來想去,決定還是再去問問吳知州,嘗試能不能從其嘴裡再打探出別的事情來。但幾個回合下來,但凡問到關鍵點的地方,這個老家夥要麼說不知道,要麼便將話題扯到救他兒子這件事去。
顧九生了些不耐煩,壓著火緩了一會兒,只得先從別的地方入手。
顧九讓人拿來秦行知與人買賣房屋的契書,她指著老人的名字:“認識他嗎?”
吳知州搖頭。
顧九抿了抿唇,又寫出老人兒子的名字:“那他呢?”
吳知州遲疑了會兒:“認識,原是秦理的部屬。”
顧九梗在胸口的氣終於順了些,她繼續問道:“高少卿調查後得知,這人觸犯軍法被處死了,你可清楚原因?”
吳知州卻道:“他又不是我的部屬,我現在還記得他已是不易,又怎麼可能清楚他所犯何事?”
說得有理,但她不信。
顧九不再問了,站起身:“吳知州。”
她摺好契書,放入袖中,語氣不鹹不淡:“有時候,掩埋真相會比犯罪更可怕。”
吳知州神情僵住。
顧九淡淡地掃他一眼,轉身離開。
能讓一個知州對此三緘其口的事情,其所包含的秘密多半是非同尋常。
高方清剛安排好通緝令這件事,見顧九從關押吳知州的房間出來,便走了過去。
高方清問:“怎麼樣?還是不肯說?”
顧九點頭,將那紙契書交給他:“勞煩高少卿......試試能不能找到這個老人吧。”
她微微一頓,繼續道:“吳知州說這老人的兒子生前乃是秦理的部屬,而秦行知又花了一千貫來買那座平平無奇的宅院,這兩者之間也許有什麼我們所需要的東西。”
高方清收好契書便走了。
暮色四合之際,又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而與此同時,一封從開封府寄來的信件也快馬加鞭地送到了顧九手上。
是楚老將軍的回信。
關於秦理,楚老將軍與之並不相熟,信中所寫的有關於二十年前的舊事,和顧九現在所知道的事情差不多。但是,楚老將軍在信中留下一個人名和一個地址。
楚老將軍說,這是秦理曾經的副將彭山,這人應該會知道些他們如今所調查的事情。
楚安視線掃到那個名字,有些怔然,下意識道:“彭公?”
顧九道:“你認識?”
楚安點頭:“原來任濟南府的知府,名聲大著呢,治蝗護糧,平反冤案,總之是個為國為民的好官。”
顧九道:“現在呢?”
楚安道:“好像因為前幾年受了傷,便辭官了。”
楚老將軍所給的地址正是濟南府,但彭山具體住在哪兒並未詳寫。
顧九有些猶豫。
河南府在京西北路,濟南府在京東東路,這兩地相距算不上近。
顧九看了看昏昏沉沉的天色,就算是現在動身,即使一路快馬加鞭,這一來一回的,至少要耽擱一天。
楚安從她手裡抽走信件:“這事交給我就行,你安心呆在這等訊息即可。”
顧九抿唇,緩緩搖頭:“不行。”
楚安笑道:“怎麼?你還不放心我辦事?”
顧九心底非常想點頭。
楚安只是長得威風了些,但他心性單純,肚子裡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的東西,實在太容易被忽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