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腳步微頓,側過身:“陳縣尉來鞏縣見過弘敏和尚沒?”
“見過,”高方清走過去,“之前我初來西京查這四起命案時,便是他帶的路。”
顧九抿唇:“那陳縣尉有沒有說過他認識弘敏?”
高方清搖頭。
顧九站在原地想了想,又轉身往回走:“算了,還是先回去吧。”
一切還是先等問過陳縣尉再說。
剛走過來,收好紙傘的高方清:“……”
雨天地滑,限制了兩人趕路的速度,這一來一回花了不少時間,待他們重新回到畿縣,已是深夜。
街巷空蕩,被大雨沖刷過的青石板路又濕又滑。更夫提了盞燈籠,一邊敲著梆子,一邊扯嗓子喊道:“平安無事!”
更夫正慢悠悠地走著,忽然停了下來,他眯了眯眼,望向前方。
不遠處,似乎有個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像是喝多了。
更夫連忙跑過去,正俯身想檢視那人的情況,然而下一刻,他瞳孔倏地一縮,倉惶跌倒在地,紙燈籠在濕滑的板磚上滾落幾圈,碰到了那人滿是鮮血的頭顱,昏暗的燭火掙紮了幾下,最終熄滅。
“死……死人了!”
顧九和高方清進了縣城沒多久,便被這聲尖叫吸引了去。迎面看見一個更夫跌跌撞撞地跑過來,面色慘白。
更夫指著身後,哆哆嗦嗦道:“那有個死人......”
聞言,兩人趕忙過去檢視。
高方清點燃火摺子,照亮了那人的五官,神情驟然一變。
陳縣尉。
......
已是子時,縣衙內卻燈火通明。
下午還來驛館給顧九送東西的人,不足半天時間,便突然慘死於街道。
殮屍房內,仵作檢查完陳屍體後,有了結果:“陳縣尉是被人掐死的。”
“牙齒斷了三顆,全身有多處骨頭已碎,從傷口來看,應是被人用榔頭之類的重物所砸。”
顧九俯身去細看陳縣尉脖子處的淤青,指痕明顯。往上,發冠已無,頭發淩亂。往下,腕處有勒痕,兩隻手背鮮血淋淋。
顧九讓仵作將屍體翻面。
後背只有幾處小淤青,倒是沒怎麼受傷。
她直起身,心底大致有了猜測:“兇手把人綁在樹上,先用錘子敲碎他的骨頭,陳縣尉因疼痛和恐懼拼命掙紮,他想逃走,但因雙手被繩子牢牢反綁的緣故,所以掙紮間手背會與粗糙的樹皮進行摩擦。”
這便可以解釋手腕和手背的傷因何而來。
“他應該是掙紮成功了,”顧九邊琢磨邊道,“如此捆綁的方式下還能解開繩扣,那棵樹應該不算粗壯,至少在背靠樹體的情況下,雙手繞後還能觸碰到彼此。不然他解不開繩扣。”
“掙脫束縛後,他便要逃,但因四肢骨頭碎裂,他幾乎寸步難行,所以很快便被兇手抓到。”
“這次兇手沒有再折磨他,而是直接將人掐死。”
她頓了頓:“最後,把屍體從別處拋至街道。”
顧九眸色暗了暗:“我們發現屍體是在子時左右,而兇手若想拋屍時不被發現,應該也會選擇這段時間,或者更晚。”
“彼時百姓多是已經入睡,又逢大雨,除了更夫,一般情況下幾乎不會有人還在街巷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