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婦人不甘示弱道,“可若不是袁彪他醉酒後總愛打媳婦和兒子在先,哪個女人吃飽了撐的去找別的男人。”
漢子被懟得支支吾吾:“那……那袁彪他不是因此……受罰了嗎?而且他媳婦兒也不是被活活打死的啊,她是自己病死於牢獄中。”
婦人冷笑:“那還不是拜袁彪所賜!要不是他經常喝酒發瘋,他媳婦兒能落了那副孱弱身子?”
顧九瞭然。
宋律規定,妻子若狀告丈夫,無論丈夫有罪與否,妻子都需徒刑兩年。
怪不得袁同叫袁彪個老畜牲,攤上這麼一個混賬爹,擱誰誰也滿肚子火氣。
楚安尷尬地撓了撓鬢角,輕咳兩下:“那靈娘和……賀兒又是怎麼回事?”
婦人立馬換了笑臉,解釋道:“靈娘是一年前帶兒子來汴京城投親的,卻不想到這之後才發現她那些親戚早不知道搬哪兒了。舉目無親的,孤兒寡母流落至我們袁家村,好巧不巧,被袁彪看上了,一個寡婦,一個鰥夫,剛好湊到一起了。”
說到此處,婦人小幅度地撇撇嘴,嘟嘟囔囔道:“果然啊,模樣長得水靈去哪兒都有人憐惜,袁彪家可是在城裡有兩間布鋪吶,她怎就這麼好的命。”
剛被誇過水靈靈的顧九和楚安:“……”
婦人也很快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驚慌失措地捂著嘴,懊惱道:“貴人們,我……我可不是說您們啊。”
顧九也沒接話,順著剛才的話題繼續問道:“那靈娘嫁給袁彪後,袁彪可有再次犯過之前的錯事?”
婦人滿臉唏噓:“當然啊,狗哪容易改得了吃——”
她小心翼翼地瞧著面前的兩位官差,及時收了最後一個字,然後接著道:“前些天大晚上的,我還聽見她們娘倆兒的慘叫聲呢。”
前些天?
顧九不由對這個時間段有些敏感,連忙問道:“具體是什麼時候,嬸子可還記得?”
婦人沒想一會兒,便答道:“前兩天吧,沒錯,應該就是六月十三日夜裡。”
此言一出,顧九和楚安皆是怔愣半響,兩人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神情上看到了少許茫然。
婦人見此,心底咯噔一下,以為自己說錯了話,頓時有些忐忑不安:“怎……怎麼了?”
顧九抿了下唇,正色道:“嬸子好好想想,袁彪和賀兒不是六月十二日失蹤的嗎?”
“不是啊……”
婦人滿臉錯愕,但看著兩人有些嚴肅模樣,不由懷疑起自己的記憶來,下意識看向身邊的丈夫,問道:“靈娘不是在前兩天晚上時滿村子的找她兒子嗎?”
漢子遲疑了會兒,方才點點頭:“是兩天前,就是十三日那晚,就這幾天的事情哪能記不清。”
頓了頓,漢子忍不住道:“這自家的事靈娘本人最清楚啊,貴人們沒問她嗎?”
顧九在心底嘆息。
她倒是問了,卻沒曾想人家苦主撒了謊。
告別兩人後,顧九和楚安重新折返回了袁彪家。院門沒關緊,虛掩著,她輕輕一碰,木門隨著綿長刺耳的吱嘎聲,緩緩開啟,露出院子裡的場景。
靈奴正坐在堂屋前發呆,紅腫著眼,手裡拿了兩件大小不一的衣服。
應該是袁彪和賀兒的。
聽到院門附近傳來的聲響,靈奴立即回過神,蹭地起身,又期待又緊張地盯著緩緩開啟的木門,待看清來人後,失望地晃了晃身體,眼神落寞。
這副神情轉變恰好落到兩人眼裡,顧九同情的同時,心底疑惑卻也未減少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