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一聲:“況且,林時與我阿兄的死也不是毫無關系。當初派人在我阿兄回家途中打暈他的人,也有林時的份。”
林尚書面色煞白,他嘴唇蠕動,還想要狡辯,卻被薛丘山不耐煩地打斷。
“你兒子都已經承認了,”薛丘山道,“他算不上無辜,我即使殺了他,心中也毫無愧意。”
顧九忽然開口道:“你說的沒錯,林時算不上無辜,高世恆亦是如此。”
林尚書驚怒地瞪著她,眼底冒火,恨不得上前撕爛她的嘴:“你一介女流,休得胡言!”
顧九置之不理,繼續道:“高世恆和林時霸淩同窗,隨意打罵,還在他們身上刺上‘畜’這種侮辱人的文字。”
薛丘山沒說話,冷眼瞧著顧九,劇烈起伏的情緒卻安定了許多。
“除了他們,還有周志恆和鐘景雲,”顧九平靜敘述,“前者忘恩負義,利用了許薛明的善良。後者嫉賢妒能,人面獸心,陷害許薛明入獄。”
“他們都不無辜,也都有罪,”顧九停頓了下,語氣放緩,“可若這世間的恩恩怨怨都以暴制暴這般道理來解決,秩序何存?律法何用?”
她認真道:“我並不是在勸你放下仇恨,我若遭受了你所遭受的痛苦,別說三年了,就算是五年、十年……哪怕是一輩子,我也要讓那些惡人嘗到他們種下的惡果。但我不會選擇你這種方式。”
“我要活著,好好活著,我要用他們棄之如敝履的律法給予反擊,讓他們得到應有的報應與懲罰。”
“賠上自己,不值得。”
隨著最後一句話落下,空氣安靜片刻,唯有蟄伏於沉沉夜色間的蕭蕭山風撥動著緊繃在眾人腦中的神經。
薛丘山彎了彎唇,笑容卻有些狠絕:“可值不值得,只有自己說了才算。”
說罷,他拽起高世恆和林時兩人的衣領,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在一聲聲難以抑制的驚呼中,縱身躍下山崖。
顧九隻覺得眼前一晃,兩道身影同時沖了過去,其中一人跪在懸崖邊痛哭起來,悲慟欲絕。而另一人隨著薛丘山的身影,也躍下山崖。
顧九和沈時硯臉色驟然一變。
剛才跳下去的人是楚安!
兩人慌忙跑到崖邊,映入眼簾的只有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顧九感覺手腳冰冷,牙齒發顫。
沈時硯穩住心神,沖崖底喊道:“懷瑾!”
“在這!”
顧九和沈時硯同時怔了怔,緊接著便見黑暗中竄起一簇火光,映亮了周圍的景物。
就在離崖頂不遠的地方有個凸出的石臺,而楚安正站在那兒,一手扛著林時,一手拿著火摺子,呲牙咧嘴地笑著。
顧九失神片刻,氣得怒罵道:“楚懷瑾,你缺心眼吧!”
沈時硯眉心緊鎖,顯然也動了氣,他抿緊薄唇,緩緩吐出兩個冷冰冰的字。
“上來。”
林尚書則激動得老淚縱橫,立馬命人將兩人拉回崖頂。而這會兒,林時已經被嚇得昏死過去,除了臉頰處有塊醒目的燙傷,身上並無其他大礙。
林時一把握住楚安的手,感激不盡道:“謝謝,謝謝楚將軍救我兒性命啊!”
楚安瞟了眼面色鐵青的顧九,又看了看神情淡漠的沈時硯,撓了撓鬢角,幹巴巴道:“小事。”
聞言,顧九冷笑連連:“楚將軍倒還真是英明神武。”
楚安:“......”大氣不敢喘。
他嘗試解釋:“我之前來過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