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來到殮房,那兩具無頭女屍躺在木板床上,蓋著白布,四周擺著雪桶,將屍體圍住。
楚安說:“託這個天氣的福,若是再熱些,這地方估計能臭到進不了人。”
沈時硯掀開白布,看到屍體後,眉頭微皺。
脖頸處的血跡早已凝固,肌膚慘白無色,襯得鮮紅的嫁衣格外詭異。
楚安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關於這個命案的種種,他也只是聽府衙的官差談起,從未親眼見過屍首。
看著豔麗詭異的嫁衣,楚安忽然想起了什麼,說:“現在坊間都流傳這是鬼新郎做的。”
沈時硯:“鬼新郎?”
“就是民間傳說中會吃新娘的鬼,”楚安解釋,“鬼新郎如果看上哪家新婦,就會在娶親前夕的晚上,提著一個人皮燈籠去到新娘家,把人擄到地府,食其血肉,扒其皮骨,然後製作新的人皮燈籠,用來迎接下一任新娘。”
沈時硯瞧他一眼。
楚安立馬自證清白:“我可沒信。”
人心可比鬼怪可怕多了。
沈時硯偏頭看向流衡:“去叫仵作。”
很快,一個中年仵作急匆匆地跟在流衡身後進來。
“王爺,楚將軍。”仵作行禮。
沈時硯說:“你將驗屍結果說一遍。”
仵作把兩具女屍的衣袖捲起,露出青紫交加的淤青:“像這種傷痕幾乎遍佈兩人全身,應是死前受到非人折磨所致。而且——”
仵作頓了頓,欲言又止。
“兩人的......下.體受損嚴重,基本可以確定是歹人先奸後殺。”
楚安愣了下,反應過來後也不禁皺起眉:“這兇手也太不是東西了。”
沈時硯生了一雙溫柔多情的桃花眼,但眉骨深邃,輪廓明朗,甚至有些淩厲。笑的時候,眼尾會彎起一個小弧度,黑眸中似乎藏著道不盡的纏綿情愫。而不笑的時候——就比如現在,垂著眼皮,薄唇抿起,桃花眼中的溫和不見,黑沉沉的,像冬夜寒潭。
冷寂,不知深淺。
仵作嚇得一個激靈,脊骨彎得更低了。
沈時硯淡聲問道:“死者身份確認了嗎?”
“回王爺,都......還沒人來認領。”
楚安看著屍首,若有所思道:“如果按照坊間鬼新郎的那個傳言,王爺,你說那兇手會不會再次提燈尋找下一個目標?”
沈時硯把白布重新蓋上,分別吩咐:“流衡你帶幾個官差去檢視近來有無婚嫁事宜的人家,以及過去兩月有無新婦失蹤的家庭,分別記錄下來。仵作,你替本王給王判官帶句話,讓他帶著那位揚州商人來趟殮房,將死者身體細節特徵與那商人說一遍,然後仔細確認商人是否與這兩位死者相識。”
而後他又看向楚安:“懷瑾,今晚要辛苦你與我一同去趟禮部郎中顧喻的府邸了。”
孤月從枝間冒出銀色光暈,顧府最偏僻的小院裡,不斷傳來怒氣沖沖的拍門聲。
不管顧九怎麼拍,怎麼喊,小院冷冷清清,除了守在院門兩側的家從,無一人從小院經過。
顧九狠狠地踹了一腳房門,震得拴在門鎖上的鐵鏈叮當響。
她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涼水,眼睛往旁邊輕睥過去,冷冷地看著整齊地擺放在桌上的嫁衣。